step by step。)

 

side by side。)

 

 

 

老派的,老派而不過時的,老派而不過時且迷人的。

新穎的,新穎而能雋永的,新穎而能雋永且飛揚的。

 

而、啊,你是我的,我是你的。這樣就好了。

 

 

一步一步,學習走路,奔跑、跌倒,橫衝直撞到懂得減速,轉彎或轉圈,左邊右邊,前進後退。停下來仰起頭或俯下視線,天空和未來是不是依然遙遠,誰的羽翼與自己的影子並肩,倘使星輝殞落也能夠不感到心碎。

當無路可退,退無可退──那就踮起腳尖,我們飛。

 

具象以及抽象的翅膀,得以編織出多少想望。

現實中的現實,夢境裡的夢境,時限之內的實現,記憶之外的意義,心底若還悸動著另一顆心,握緊了手鬆開了手俱為愛,都是生命。

 

在老紳士的慘綠年華,較之同儕心心念念泰半為繾綣的芳名,年少的他尋尋覓覓不過蝶蹤,捧在懷中並非戀慕的情書,而是一沓沓蚨蝶的學名,忘返在真正的花叢,也如若夢想的隱喻。

戀慕的人也曾經是有的,只是那不足以使他停下步伐,世界不乏緣生的愛以及更多毋須理由的恨,無已無涯,然而蝶衣絢爛不過瞬息,每一下振翅咸為奮不顧身的追尋,相同的相似的相異的,卻也皆為蝶名。

 

可惟有人,不肯罷休地將人各種區分,不為理解,只欲曲解,將他者在精神上活生生血淋淋地支解。

將新一幅蝶翎標本釘在牆面時,他忖思亦是省思,世間萬物──或可聚焦在人──無論何如醜惡,仍有幾許美好的生靈,是他願意守護,願意牽記。

 

一向是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信口何其容易,可實踐在了行動落實在了生活,那才是足以信服的真實。

興許如此,這般天生潛質之一,使他選擇穿上西裝後信守紳士惟見報三次的軌則,一室頭條即為安靜的標榜,他們的代號僅能活在陽光背面,得之榮辱均由每一滴血澆鑄。張揚的虛榮並非他們所苟同,那是恐怖分子作為,目的在於恫嚇人心,而貪婪本為人性。

 

將思想付諸行止是他自幼的習慣,耐性亦然。

觀察毛毛蟲一日日生長,直至脫蛹展翅甚且凋零,之於幼年的他曾是一件樂事。而在他繼承代稱後,最沉默也最疼痛的心事,即是在遠處守望那個不再相信聖誕老人的孩子。

 

若干日夜,當終於了然無論向流星許願多少遍,家門後永遠不會再是父親出現,空蕩蕩的聖誕襪同嚮往暗自堆在抽屜底部發霉,再沒有人會在小男孩睡著以後抱起他枕著肩,沒有搖籃曲或故事呢喃於床邊。踮起腳尖伸出手仍揩不盡母親的淚水,需要填飽的不只自己一個人的胃,無罪的靈魂業已遭社會烙上罪人的章籤……

恐龍布偶噴出的,不再是童心的火焰,眼淚和雪花球一次一次一盞盞給摔碎,得以安棲的再不是同一方屋簷,又是誰判決了一個人的是與非。

 

握在手心摀熱的,僅只一枚刻下冰冷死期的勳章。

 

自願捨棄多少,個人、權益、理想、未來、安全、自由、尊嚴,咬緊牙關向現實低頭,只求換取一家溫飽。

置身危險還能感覺畏懼嗎,能有害怕的權利嗎,可以轉身跑遠嗎可以不必再逃嗎,可以拒絕受傷嗎,可以哭出來嗎,可以真正地注視他的眼睛嗎,可以聽見他的名字僅僅因為他生而為人嗎。

 

──啊,是的,他是的。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看著他成長,嚴惡風雨中猶堅韌地茁壯,成為母親和妹妹的盾牌,為了與親人一起,無比努力地活下來。

像是一棵盡力生長的樹,被踏踐過後猶堅毅地挺直腰桿的小草,宿雨後揭晴的陽光。不再期盼聖誕禮物,因為他已如聖誕老公公,能為家人捎來幸福,哪怕磕磕絆絆邁出每一步。

 

他看著聽著,不知不覺十七年,逐年嚥下的願望無論是否開口,他都為他收藏。見他將那雙成年禮的翅膀鞋繫上蝴蝶結,紳士多想告訴男孩,你一直擁有翅膀,只要願意,你就可以飛翔。

 

至於愛何時於心壤發芽,全然是意料之外。

 

是孩子瑟縮在床底或衣櫃發抖引起的心疼嗎,是鎮日可能連一塊麵包都吃不著造成他的愧歉嗎,在學校被同儕無禮譏笑時男孩忍不住反擊的瘀傷,返家後遭繼父不問原因遷怒的耳光,放棄體操時捏造沒興趣的謊,除役當下心中給撕破的期望藍圖──

可與此同時並未失去的,對人與自然猶懷抱憐憫,始終守諾的情義,保護弱小的騎士精神,勇於扛起責任,讓現實磨礪得百孔千瘡的心仍溫暖著一絲純真,那雙眼睛裡未曾蒼白的綠意。

 

凝視著小騎士對他綻放的笑靨,老紳士清楚聽見一聲怦然,心口滾燙,長年愁霧的眼底再度放晴了太陽,那一年凝止的嚴冬恍惚得以融冰,因著兩顆心漸漸靠近。

 

而他所以選定,並將轉動世界的鑰匙遞給他,許是彼時坐在書桌螢幕前,聽著男孩守口如瓶的答覆,紳士看見也許有那麼一絲相像、卻是另一個獨立個體的生命,準備好張開羽翼,為使命勇敢前行。

或許,他們一起。

 

房子署名另一位屋主後,家裡出現許多風格迥異疇昔的物事。玄關鞋櫃的運動鞋,客廳電視櫃的遊戲機,廚房冰箱內的披薩啤酒碳酸汽水,浴室裡的新牙刷,更衣間尺寸較小的西裝和休閒服,主臥不同氣味的香水及兩個人的體溫。

還有,書房日期或錯開或重疊的頭版,品味更多元的唱片,辦公桌上的合照。

也曾經捻熄了燈,星夜下他們在落地窗邊相擁,身心赤裸,燙熱的呼喚在室內淌了漫地,永恆那般長長久久地。

 

不過,擁有小生命之後,在書房工作外,他們更多是就著音樂翻閱書籍,閒聊公事家事佐以熱飲,抑或沉浸在歌曲中,起舞而毋須翩翩,只要每一步踩得踏實安定,無關規範的旋律。

 

Ha──rry──」

 

比如此刻,書房牆隅的音響流瀉音符,穿著居家服,老紳士輕輕摟著小騎士,微隆的孕肚宛若一顆小包子,裡頭住著一個慢慢長大的小太陽,在他們心房暖洋洋。

 

「我在這裡,Eggsy。」

 

略側過頭輕吻偎在肩窩的小騎士,都是撒嬌呀,老紳士彳亍著悠緩的步子,慢慢慢慢繞成圓,僅是出於生活的難得珍貴,而非任務需要的舞蹈習練。

 

圓形的光碟播放著樂曲,圓圓的肚肚裡,小魚兒是不是也聽著歌,歡悅地擺動小手心。

 

牽起了手,若然便是圓滿,可以無憾。

我在這裡,我們在這裡。

比肩。比翼。

偕老,偕行。

 

 

 

 

 

 

×Fin

 

 

 

不知所云記:

 

咕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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