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指尖握在手心留下的溫度，是想用一生守護的牽絆。



※　※　※



夜。

你擁著孩子坐在床邊，拍撫在孩子身後的手如微風吹拂般輕柔。
孩子的側臉偎在你胸口，小小的呼吸聲夾雜著哽咽的囈語。

『優……』

聽見孩子在夢中呼喚你的名，你不禁輕聲嘆息。

『還是被知道了啊……』

擺置案頭的水漏似是盪起漣漪，盛綻的蓮瓣依隨波動淺淺搖盪。


你原本想一直隱藏真相的。
原本打算一輩子也不說的……因為你知道孩子明瞭事實後一定會流淚。
你並不希望看見他的眼淚，也不願孩子因你而哭泣。

因為孩子的微笑是你想用一生去守護的事物，因為孩子是你想用全部的靈魂深深愛著的那個人。

結果、卻還是讓他哭了啊……


『對不起……亞連。』

低頭吻去殘留在孩子臉頰的珠淚，釀著苦澀的鹹味滑過喉部同時流入心房。

枕在孩子霜色的髮間，再度擁緊雙臂，而後，無聲闔上眼簾────。



※　※　※


約定在小指上環成結，永恆在時流中化為片刻。眨下眼眸後，羽翼、飛翔。


※　※　※



沒有什麼是能夠輕易得到的，你懂得那樣的定律，因此你以生命作為交換，藉此預支力量進一步達成願望。
只是你的祈禱只會放在心中，而你因身分必須信仰的祂聽不見你的願望。

手裡握著的刀是你的信念，是破壞敵人的武器同時卻也是耗損你生命的媒介。
但你不會因畏懼就放開手，因為你有想找到的人，有想實現的夢想。

你只是執著的有些太癡太傻罷。

單純的想擁有某件事物，單純的想守護某個人，那些單純的執著反而是最難達到的。

不斷追尋不停追逐，似乎成了你活著唯一的目的。
又或許是、除了想找到那個人以外，你不知道還能夠做些什麼吧──

沒有想過那樣到底算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別人而活，因為除了想找到的那個人外，你還沒有遇見想保護的人。

也許會就這樣一個人活著再獨自死去吧。

但儘管是如此，你也不會停下腳步。縱使寂寞。



※　※　※



溫柔的人，往往寂寞。

這樣的定義在你與孩子身上似乎了然於心。


孩子的笑容很溫暖，但你看得出孩子眸底藏著與你相同的寂寞。
你並不認為你的人格組成中有溫柔這麼一項元素，但孩子卻抱持和你相反的認知。

『因為優有的是最簡單最原本的溫柔。』

某次夜裡你如往常擁著孩子就寢時懷裡的他對你這麼說，輕輕彎起的銀眸讓你忘記收回覆在孩子身後的手，耳緣瞬間發燙。

『睡覺了，笨豆芽。』

將孩子的小臉摟進懷中，盈盈的笑聲讓你感覺耳上的熱度愈加升高。

『晚安，優。』

隨後孩子的笑意漸漸褪去，只剩下小小的呼吸在你心口上吐息。

孩子說過很喜歡你的心音，很溫暖很溫柔，就和你一樣，所以他很喜歡、很喜歡。


“溫柔……嗎。”

指尖輕撫著孩子雪色的髮絲，綿密的觸感在嵌著薄繭的指腹上微微泛涼。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你不會在孩子眸中看見寂寞，取而代之的是彼此的倒影，而你似乎也相同。

『太寵這傢伙了吧……』

輕聲嘆了口氣，滿溢著無奈與寵溺的。你在孩子鑲著逆五芒星的額上印下親吻，滿滿的笑意在眼底融化彷彿會溢流。


『晚安，豆芽菜。』


夜，正長。────



※　※　※



因為愛情太甜美，美好的太過虛幻也太不真實，而永恆在你們的生命中也相對遙遠，所以你和孩子沒有承諾過地老天荒的誓言，只有眼裡相信對方一定會回來的約定。


『你的命是我的。』

俯首在孩子耳畔低語，擁著孩子身軀的雙臂下意識地收緊。

『所以，活著回來。』

前額扺上孩子的，你看見那雙乾淨澄澈的水色眸子清楚地倒映出你邃黑的眼眸。

『優也是、要活著回來。』

同樣摟在你身後的雙手微微揪緊，但微霧的銀眸裡閃爍著堅定。


而後，在大門敞開之前，輕輕闔上雙眼，影子在朦朧的月色下重疊，頃刻而又漫漫地───……


『love──』

重疊的語尾埋進風中，各自邁開步伐，放開了手。



※　※　※



似乎分別了很長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才再度重逢。
但似乎才只是須臾的時間，又必須說再見。


『我也要留下來！』

『我叫你先走聽到了沒有豆芽菜！』

『我要跟你一起留下來！』

『你給我離開！』

『我不要先走、我要跟你一起──』

然後，你用六幻的刀尖阻擋他極有可能喚出的名──

你不希望孩子受傷，你只想好好保護他。
假若聽見孩子那樣帶著哽咽的呼喚，你一定無法狠下心吧──

『我隨後就到。』

不帶遲疑與猶豫的望著孩子，同時伸出手將孩子推開你身邊。

而後其他人帶著孩子一同離開，而你也注視著孩子的身影直到那扇門關起。
孩子也同樣望著你一直到看不見為止。

“我會等你，優。”

孩子用唇語傳達給你的約定深刻地印在心底，轉瞬間溫暖了手心。

“好。”

你在內心這麼承諾，握緊手裡的刀，獨自向前────

儘管此時只有一個人，但你並不孤單，因為你知道孩子依然會在另一扇門後支持著你，等你平安回去。



※　※　※



“滴、”


什麼……聲音？


“滴、”


水……？


“滴、滴、滴……”


水……嗎？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嘖……身體怎麼這麼重……


“滴、滴、…”


該死的……那到底是什麼聲音──

是他的時間、嗎？──


“滴、滴、滴、滴……”



然後，原本舉在半空中的手沉沉地垂下。



※　※　※



睜不開眼。

血液像是被抽光的感覺。

身體很重。

嘖……



小指上的溫度，似乎也逐漸冰冷。



───可惡……！



※　※　※



到底過了多久，你並不清楚，只知道那個像是水滴的聲響重複了很久。
還回得去嗎……你不禁有些惘然。

如果失約了，那傢伙一定會哭得唏哩嘩啦的吧──
笨豆芽菜……



※　※　※



“優！”


誰……


“優、”


誰在…呼喚他的名字？


“我會等你回來，優。”


…………啊啊……是豆芽菜呀……



────『要活著回來。』

────『失約的人以後都不可以吃蕎麥麵！』

────『我才沒有哭、優是笨蛋！』

────『我──……』

────『好喜歡、優……』



「笨蛋豆芽菜……」


唇邊牽起輕淺的微笑，如平時一般帶著無奈與寵溺的。

接著，緩緩地、睜開了眼────



※　※　※



回來……了？


你有些不可置信的微微睜大了眼，雖然有些太不可思議，但心臟的跳動和血液的流動的確是還活著的證明。

耳邊也不再有水滴的聲響，而是孩子呼喚的聲音。


「豆芽菜嗎……」

眼簾低垂，你將手緊緊握成了拳。

「走吧。」

回去，見他────。



※　※　※



門的另一端傳來夥伴們的喧鬧聲，有你認得的也有你陌生的。
天空傳來熟悉的乾淨聲音，你知道那是他。

伸出手推開有些沉重的門扉，光芒微微刺眼。


「歡迎回來、優。」

「我回來了…亞連……」


在彼此的眼眸交會時，微笑、綻放。



















×Fin






不知所云記：

last，最後的，也有延續之意。（此篇可以接著Still exists之後閱讀）

嘛、基本上某謬都是等單行本沒有追連載，不過為了親眼證實Yu回來的消息我非常難得的去追了(爆)←看到的時候這個人高興得在房間一個人跳來跳去跳得很歡樂還邊歡呼說夫妻終於再度重逢了ˇˇˇˇˇˇ

總之很開心。ˇ。(燦)


Yu，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