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車煙冉冉飄颺,窗景連連閃逝,一幕幕流轉的光影在視野褪去,在時潮中是否曾被誰回眸。前往是啟程或歸程哪,若然過往生根在了春日芬芳的每一朵花,盛夏滴落在葉隙的瀲豔陽光,深秋迤邐於土地上麥浪似的影子,嚴冬裡每一瓣雪色點亮的願望。
而除了饋贈世界的祝福,從今以後,或許可以不再仰望天空許願了。
因為,你已經牽起我的手了。
依預期日程結束任務,這一趟他們一道踏上征途,途中引發各式口角是必定的,吵得凶了索性動起手來,然而面對敵人時,背靠著背出手的默契依然,無須言語的信任亦然。
返程前,照舊帶了不少食物上火車,雖說幾乎均是孩子的補給品,但少年對此未置一詞,結帳後拎起滿裝的紙袋,俐落颯爽,眉不挑眼不眨,自家的豆芽自己養。
進車廂入座後,孩子立刻拿起其中一袋果饌享用,金色魔偶也揀了喜歡的點心大快朵頤,饜足的笑容萬分甜蜜。
一旁,黑色魔偶窩在主人的領口瞌睡,少年坐在臨窗的位子,單手支著臉望向窗外,許是沉思著任務過程,唯有偶爾側過頭、抬起手抆拭戀人沾上臉頰的碎屑時,黑曜眼底才稍稍柔軟了溫度。
其間,孩子幾次遞出手中的紙盒,詢問戀人的嘗鮮意願,少年大多以「誰要吃豆芽菜的肥料」回絕。若實在拗不過,勉強試吃一口,幾無例外不合胃口,他遂扣住他的下頜吻上,巧克力口味的親吻或是過甜了,可那絲甜味是源於何方,在脣齒相依的此刻,已然無以名狀。
嘟──嘟──
火車在軌道上隆隆行駛,標誌於車票上的方向,倘如真是旅程中的避風港,能夠名為家。
未幾,見孩子差不多飽餐了,轉而埋首專注於手上仿似手工藝的作業,少年維持右手撐著臉的坐姿,左手擱在他倆之間的座位扶手,闔眼稍事歇息。反正,沒有哪些事比對方沒吃飽更為要緊。
而他尋思著什麼嗎,不過是任思緒沉浮吧。教團也好Innocence也好諾亞也好惡魔也好,所謂正義是無私也是自私的,黑白既是團服亦為人世的倒影,染紅了記憶的無論是愛或恨,六幻早已在他的背影劃下十字架,生死俱為輪迴,薔薇與蓮花終將凋零,遭詛咒的究竟是他的生命抑或人性。
是有罪的吧,是無罪的嗎。
可是啊,在這浮生的洪水中,他的擁抱是他所以重生的方舟,在他的心湖,他得以停泊,得以放下追悔和遺憾,只因聽見他的呼喚。
「神田。」
思量及此,聽見孩子的聲音,少年徐徐睜開眼,轉過頭,戀人獻寶似地捏著一只指環湊近,約莫是由糖果包裝紙摺成,同那雙水色眸子一般亮晶晶的。
「這個給你。」
一面說著,一面將戒指套在少年手上,孩子臉頰透著淡淡嫣紅,是不是由於執手了承諾。
凝睇左手的約指,少年餘光捕捉到孩子臉龐那一抹緋色,儘管摺紙的觸感並不柔和,可在堅實刀繭和新生的傷疤之外,裹著甜香的糖果紙恍如一環細微光圈,以整顆心的溫暖編織了誓言,名為永遠。
在多麼遙遠的以前呀,為了永眠的養父,小小的他只能摺一捧紙花,在淚水中將凝止的回憶一同下葬。
而長大的他們相遇以後,在如常平凡的一天,他紮了一圈樸質的紙戒,從起點繞回終點,繫在了他的指間,單純卻萬般珍貴。
走了多遠的路,他才終於找到了他。
受了多少的傷,他們終能倚靠在彼此的肩膀,把心在彼此的心裡安放。
默然注目著那枚紙環,車景恍惚給淡忘在視線,連同未嘗佇足回首的時間。旋後,少年翻掌握住孩子的手,略略傾身,薄唇在無名指印上輕吻,在心口溫熱了永恆。
而永恆已因你成真。
×Fin
不知所云記:
標題是「永恆戒指」~無名指親親之前好像寫過幾次ㄌ,不過11/22是日本ㄉ好夫婦日嘛所以小夫妻親親吧AWA邏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