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頁二、雨



因為沒有升學壓力，放學後少年偶爾會去劍道社的教室練習，一二年級的社員時常也會在放學後使用教室，假使恰好遇見少年，幾個低年級的社員往往會請託他幫忙指導。但少年的性格不喜與人有不必要的接觸或往來，因此多乘大考前較少人利用教室的時間練習。

專心一致，心無旁鶩，超然物外，惟有戰勝心中的畏懼與躑躅，才能超脫一切束縛與自我，無所憂懼。

感受風的流動，感覺光影的移步，手在空中撥開無形的漣漪，雙腳仿若蹁躚在凝結的當下，睜開眼之後，眼前所見的世界將不再紛擾。當心沉澱了，所謂的雜質也就過篩滾圓了。

一如時光。



開始練習沒多久便下起雨，雨勢不小，雖然還稱不上滂沱，但雨聲中穿插幾道雷響，惹來不少正要返家的學生驚叫的合奏。

玻璃窗外，天空拉開一襲淺灰的雨紗，抖落陣陣涼風和珠串似的雨水，像是敲動一疋疋水晶雨簾。

天色愈發黯淡，少年換上校服準備返家。束起的筆直長髮隨著步伐擺動，猶若夜空中流動的天河。

由於已放學一段時間，並且因著突然的陣雨，學生們幾乎都陸續離開了。少年的跫音迴盪在穿堂，宛如走過一行行時光長廊。

在一樓的鞋櫃換過鞋子，鞋櫃裡照例靜靜躺著幾封粉色信封，但少年一如往常不多理會，只是想著明天早上再一併拿去回收。其實，他的個性和作風在同儕裡是被知曉的，然而即便如此，仍是有情竇初開的少女甘願寫下那一封封不會被拆開的信，縱使不會有回音，至少可以假想自己的情書可能在某天被閱讀。

站在門口，建築物外的大雨幾乎蒼白且模糊了景色，煙霧繚繞一般無法吹散。少年並沒有攜傘的習慣，凝望門外一會兒，判斷更晚些雨勢應該會更大，少年忖思著是否要淋雨回家，身後卻傳來一句詢問。

「咦，神田學長？」

聽見自己的名字，少年微微回過頭，那是他不熟悉的聲音。
映入眼簾的，是先前看見的那個如雪花也似櫻花的人。

「學長是留下來練習嗎？辛苦了呢。」

微笑著換下鞋，少年留心到對方的鞋櫃裡也有淺色的信封，孩子把那幾封信輕輕地自櫃中放入書包。

這傢伙都會看那些信嗎。

撇過視線，再度看著眼前的雨景，少年這時才想起上午橘髮友人拿來的信。雖然會造成兩位友人的不便，但他依舊沒有赴約的打算，從前不會，未來亦然。

「學長沒有帶傘嗎？我有帶傘來，學長要和我一起撐嗎？」

站在離少年幾步外的位置，孩子撐開天藍色的摺疊傘，傘布上點綴著幾株雪白的藤蔓圖案。

「不必，你自己撐吧。」

「可是淋雨很容易感冒喔，學長住哪呢？如果方向一樣，我可以送學長一程呀。」

孩子水色的大眼睛看著他，少年看了對方片刻，接著校鐘敲響了傍晚六點的鐘聲。

「……時間不早了，走吧。」

「嗯──好。」

孩子握著傘柄，將傘置於兩人中間，踏出的步履濺起小小的水花。

傘下恍若形成了一個世界，隔開了傘外的風雨。一路上雨珠滴滴答答，敲打在傘上，悄悄流進心中。

摺疊傘本就不大，雨勢不小，兩個青少年分享一把傘，自然避免不了被淋濕。少年右邊肩膀的衣料已濕透，褲管同樣濕了大半，而孩子的身高較矮，為了配合少年把傘舉得更高，左半邊的衣物幾乎全濕了。

「傘給我拿吧。」

「咦？」

「你的衣服被雨淋到了。」

「嗯、啊……不要緊的，回家換掉就好了，學長不用擔心。」

孩子朝他輕輕一笑，微微偏過頭的姿勢使那雪色的髮絲輕輕飄動，讓少年想起了那一日飄落的櫻花。

季節的花，時光的花，夢的花。

雨猶靜靜地落下。

少年聆聽這一片寂靜，也能聽見孩子輕微的呼吸，以及交錯的腳步聲。

雨中有花吹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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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云記：

總之就是想到什麼寫什麼oqo
最近開始有雷陣雨了，夏天要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