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頁五、路



他一定是瘋了。────

在雨中奔跑時，少年這麼想。他、大概是瘋了……

他拉著孩子的右手在大雨中發狂一般的跑，那把摺疊傘被抓在另一隻手，同樣被雨水濕漉，而孩子的左手抱著那隻貓。

憑著模糊的印象來到離學校有一段距離的獸醫院，興許是雨天的緣故，診所裡並沒有其他人或動物病患，獸醫見到全身濕透的兩人時有些訝異，尤其少年手裡握著傘，不過醫生隨即注意到孩子手中的貓。

接著便是醫生的工作。而他們能付出的僅是等待，以及孩子的祈禱。

醫療助理貼心的拿了兩條乾毛巾給他們，少年隨意擦了幾下頭髮便把濕毛巾垂在頸上，孩子則緩慢地揉著髮絲，極為緩慢地。

誰也沒開口。即使是嘆息。

雨勢似乎沒有轉弱的趨向，在室內猶能聽見清晰的雨聲，鮮明地拍打在玻璃窗上，像是想刻下生命的模樣，然而最終仍無法避免滑落，只留下長長的宛如淚跡的語尾，綿綿迤邐。

沉默仿若滿溢而出，指針走的每一步都彷彿要窒息，要將每一盞燈火淹沒在愈來愈深的夜色之中。

過了一個多小時，醫生終於走出手術室。

「幸好是救回來了。」

戴著眼鏡、留著微長黑髮的男子說道，眼裡含著淺淺的笑意。

「這隻貓已經很老了，能陪著你們的時間不多了，要好好珍惜啊。」

「貓需要住在這幾天，如果觀察沒問題會再通知你們帶回去。趁雨變得更大前趕緊回家吧！」

「麻煩您了。」

「真的非常謝謝你、醫生！」

孩子彎下腰道謝，跟著鞠躬的少年留心到幾顆水珠順著孩子彎腰的舉動落在地面，也許不是雨，因為他聽見對方話語裡的哽咽。

離開的時候雨勢稍微緩和，少年再度撐開那把摺疊傘，感覺到身旁的孩子隱約顫抖著肩膀和搭著書包的雙手……

於是，他牽起他的手。

雖然只是拉住手指，但被少年碰觸到的時候，孩子下意識縮起指尖，然而少年並沒有鬆開的打算，過了幾秒，孩子才漸漸放鬆下來。

「回去了。」

他開口，邁開步伐，與他再一次走入夜雨。

「……謝謝，學長。」

孩子的話很輕，輕得猶若要融入雨聲與腳步之下，但他把每一個字都收進耳裡與心裡。

然後少年感覺到手指被孩子握得更緊。

「……那隻貓，」

「學長是說霧嗎？」

「啊啊。」

「霧……我有時候會帶東西給牠吃，可能是因為這樣，所以霧和我比較親近吧。」

「是嗎。」

「因為這幾天都在下雨，今天的雨特別大，我有點擔心霧……好不容易等到放學，可是我在學校裡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最後才在花圃找到牠。」

「……總之，沒事就好。」

手心微微發熱，甚至有些燙，不知是誰手中的水氣黏濕了影子之間的距離。


有什麼悄然隨著雨降落，在景色中暈染開來，無聲無息的。


走了約莫二十分鐘，孩子的家到了，少年想把傘還給原先的主人，反正衣物早已濕透，不差走回家那幾分鐘的雨量。

然而孩子望進了他的眼底。

「學長……要進來喝杯熱茶嗎？」

───意外。

「啊、我、我是說，我的意思是、喝點熱的東西比較不會冷──」

───意料之外。

「因為今天，真的很謝謝學長……」

────意料之外的，你。

看著孩子低下的頭，與那片雪白中隱約透出的緋紅，少年的耳緣儼然染上了那朵薄紅。

「……那就打擾了。」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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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云記：

突然超展開了啊哈哈=q=不過接下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you know(被砍)
大雨大雨一直下，結果我的摺疊傘被吹斷了一把啊我很喜歡那把傘欸ˊ＿＞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