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頁八、晴



隔天早上，算是狼狽地落荒而逃嗎？

不，其實也不能這麼形容，他自認表現得一如往常，只是心口有一絲甜澀隱隱拉扯，那是他所不熟悉的。

早晨醒來時床上已沒了孩子的身影，被單整齊地睡在床尾。少年坐起身，窗外清淺的晨曦流入寢室，自床鋪涓流至木頭地板，漫溢在他的床墊旁。

少年昨夜其實睡得很淺，儘管閉著雙眼，仍可聽見床上孩子微弱的翻身。

收拾好被褥，換上吹乾的制服，少年原本想告辭，一踏進客廳，便看見茶几上已然準備了簡單的早點。孩子從廚房走出，手上拿著一杯熱茶和一杯鮮奶，看見少年時似乎有些嚇著，不過隨即揚起嘴角，並道了聲早安。

吃早餐的過程安靜地如同昨晚，三明治是孩子親手做的，吐司烤得金黃香酥，彷彿與窗外的陽光呼應。

超出一個人份量的沉默，然而不只有影子陪伴著自己。

少年想起橘髮友人說過的話，原來與人一起吃飯，再常見再平凡不過的時間，心和胃都給煨得好暖。

之後少年便離開了。孩子站在家門口向他道別，他本想將向對方借的睡衣帶回去，洗過後再歸還，但孩子笑著說他來洗就可以了，並歡迎少年再次來訪。

由於是假日，且時間尚早、不過八點多，街道上很靜，朝陽似是怕吵醒仍被夢鄉擁抱的人們，留心放輕了步履，把早安的問候投入每一戶人家的信箱，或者坐在誰家的屋頂，細細梳理自己稻穗色的髮。

少年往自己的家走去，一手提著書包、一手收在褲袋內，步調比平時稍緩。

無論是昨夜或今晨，他的手指並沒有顫抖，聲音沒有像寒風中的葉瓣那般瑟縮，眼神不若繁星那樣閃爍，然而心跳無法控制地發燙，恍若鼓動著耳膜，而他的耳緣確實暈染了心跳的熱度。

也許不應該太接近的。

他忖度。

不應該太接近聽見孩子的呼吸，不應該太接近看見孩子眼眸裡晶瑩的星光，不應該握住孩子顫抖著的指尖，不應該探問孩子旅行的途經，不應該脫口而出那個他替他取的名字，不應該記得孩子對他露出的笑容……

倘若從未懂得一個人之外的寂寞與溫暖，心是否就不必因此溫柔？

如果不是那場雨，不是在這個春天走向夏日的時候，不是因為曾留意那隻不會為誰停留的貓，是不是就不會有所依戀有所猶豫？

────可又有什麼是應該的。

沉默嗎？抑或聽著雨聲低語孤寂，又或者是天地間相遇前的冷漠。

少年感受著心口的拉扯，那是情感內部的一股扯動，甜且澀，像是初春的櫻香，孟夏雨後的新芽，早秋褪去而又渲染的楓色，冬日堆滿禮物的聖誕樹上鈴鐺的歌聲……

────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少年煩躁地抓了抓頭，咋舌了聲，眼底卻摘不去那朵雪色。

下次，也許該買些什麼東西登門道謝吧。

孩子似乎很喜歡甜食，方才在廚房幫忙清洗杯盤時，少年看見櫥櫃裡有幾盒巧克力和零食袋，對方身上也總是有隱約的甜香。

畢業後可能更不容易見到面了，乘畢業前再拜訪一次吧，反正順路。

少年在腦海盤算著，回家後換過衣服、走一趟超市，恰好蕎麥麵也該補充了。還有要當作禮物的甜點，其他的，也許可以買一些豆芽菜作涼拌的小菜──

──不，不對，他對豆芽菜沒有特別偏愛。

在心中否定這個選項，少年站在家門前，從褲袋裡摸出鑰匙，打開門後那一片無邊無際的沉寂。

沉默，寂靜。

陽光悄然沁透窗扉，在黑暗中綻放一盞燈，漫流出一條細小而清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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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云記：

……怎麼辦我十章內寫不完=__,=
悶騷你走個路回家為什麼就可以走了一章啊= =+++(被砍XD)
昨晚這兩個孩子就是在睡覺喔，沒有雙關或其他什麼意思，真的就是一個打地鋪一個睡床鋪ww
那麼大家期末加油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