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
小時候媽媽給他搓頭髮的橘子香味,棉花糖桂冠,小天使的光圈。
爸爸偷偷帶他去速食店買的汽水,玩具店內握在手裡像是魔杖吹出了肥皂泡泡,趴在肩膀睡著的小小鼻涕泡或口水呼嚕。
雪花球搖晃像是夢摔碎的粉末。
長大一點,撐破了的口香糖膠膜,沾黏在嘴角比瘀血淡一些,再不是能半夜爬出被窩偷咬一口的餅乾屑。
後來呢是給妹妹沖的奶粉,努力攪散粉塊的氣泡偏涼,只好裹在外套裡想以體溫煨熱。
流理臺疊了不只一個禮拜的碗碟,少了半爿的洗衣機頂蓋,反覆兌水而幾乎失效了洗淨作用的清潔劑。
第一口嗆得咳出眼淚的菸和啤酒。
向騎士致敬時嚥下那個人名字的疼痛。
以為願望已如人魚的尾鱗,磨碎、昇華、騰空,身後一字排開蓄勢待發的槍口,他站在甲板似的斷崖,喃喃一句我來找你了。
聽見了槍聲如雨卻沒有一滴打濕在肩膀。噓。眼鏡給摘下眼睛被溫柔摀上,耳邊那個人說我只有你了。
差一點,就找不到了。
整座季節都是雪,雪花飄落融成馬克杯中的溫熱奶香。
夜裡連鏡面也映出泡泡浴,那個人一面以指繭細數他背上的傷,一面吻著臉上澀苦的水光。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你在這裡,所以我回來了。
手把手溫習調酒的步驟,微醺的發音溢出心口,黏黏糊糊的體溫模模糊糊的夜燈,可靈魂清楚地愛得生疼。
泡沬。泡沫。啵啵啵,啵啵啵。
不要是夢。不再是夢。不會是夢。
於是將醒未醒地賴床,落在額緣的輕吻和腰際的呵癢,還睜不開眼睛便感覺到刮鬍泡的冰涼,不是電動式的刀片淺淺磨過唇邊一絲絲麻癢。
等在牙刷上的牙膏是很淡很淡的薄荷味道。
做菜的一點點橄欖油,他讓洋蔥辣得直掉眼淚呢那個人又替他吻淨了。
去總部的車上他倚在對方肩上補一回瞌睡,車速減緩時他仍瞇著眼。到了嗎他問,有睡好嗎那人這麼問。輕輕揩拭他唇角的囈語,拇指擦過唇紋,禁不住他就囓了一口。
晚餐我想回家吃。
如果你願意,明天也可以在床上吃早餐,我親愛的小男孩。
車門打開前他扯住那人的領帶,閉上眼睛,下一秒聽見魔法師冷靜地威脅他們先收起眼鏡。
到時候還要麻煩你當證婚人見證哪。
取下眼鏡之前,他睜大了眼看著那個人,而後,笑出了聲。
【汗珠。】
淚珠。露珠。真珠。
那些他在那個人的書架上讀到的美麗詞彙,甚至初擁的夜裡啊,那人吻著他疼痛的淚,情詩在耳畔暈開即足以讓溫柔淹沒。
───I wish I were a teardrop, Conceived in your heart, Born in your eye, Lived on your cheek, and died on your lip.
當下,他只能喘著對方的名字,交扣的掌心滿是汗水。
黏膩。甜蜜。熱。
而今晚,稍久的沐浴過後,甫踏入臥房,他便抽走丈夫手上的書冊──當然,在闔上書頁前簪妥了緞籤──跪在床褥的姿勢讓他雙腿大開,迷人的肌肉線條掩映在相同款式的睡袍之下。
他掬起老丈夫的臉,闔起眼睛同時感受著探入衣料、沿大腿後方輕緩撫摩而上的指溫。
嘴唇的摩弄起初是逗引的意味,他甚且能辨認那人唇沿的細微紋路,呼吸微溫。
然後呀,悄悄溜出了舌尖,品嘗霜淇淋那樣的,由下唇往上濡濕了氣味,一遍、兩遍……
那人開口,黏稠的耳語,舌峰探來要教他晚安的音節,那條小舌又乖乖回到自己腔內,非得要對方入室登堂一趟。
舌身相觸如若下身疊弄。那人捲起他的軟舌,濕纏如虺,軟體動物交合那樣濕黏,舌尖相抵則是角力,舔舐相仿胸口給捻掿直至果實熟透。
拉開吐息時分明都喘,饞涎垂墜,勾在胸前如鏈,如蛇尾。
體液。氣味。
重回唇舌膠著,是前進也是退後。那人太繁複地舔弄他的上顎,仿若磨纏內裏的敏感,癢,麻,肉,酸。
蛇信一般,在他舔過丈夫唇畔的水澤時也被溽舐,熱啊他熱,心跳燙傷那樣而他的老丈夫遲遲還不完滿他──
張開嘴。
聽見了於是他張開了嘴,旋即填得好滿好滿。
淌在眼角,滑落呀是不是一顆汗。
【海。】
腳印在沙灘上蜿蜒,浪花拂袖便收下。
若果是千千萬萬滴淚命名了海洋,時間是不是仍要漏完一捧沙。
我看見海在你眼裡。
嗯?啊,我是海盜呀所以──
所以,你是我的蔚藍。
晚安。
×Fin
不知所云記:
標題就是泡沫、汗珠,貌似詩中也可指海。那段英文是很久以前偶然看到的搭訕句子之一XD
又是寫得很奇怪呃呃呃原本我想的是「好就來舔舔舔舔舔:P」可是開始寫又跟預想的不一樣還差點止不住"Orz
其實真正想寫的是彩蛋,好幾個月前就想這麼寫的彩蛋(握拳),那麼先晚安(艸)
彩蛋*
舌忝
(對,就是這樣。)
(晚安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XDD<被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