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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

 

 

 

雨不止歇。

 

晚幕之下的城市以另一種姿態醒著,賡續白晝的清醒,抑或驚醒在比夢更虛偽的現實裡。

夜燈和號誌都是不寐的,一雙雙眼睛無論聚焦與否皆如漁火,流動在夜的深海,起伏的是言語或步履,或者誰的靈魂在誰的肉身靜棲。哪個旅人猶摟著初願的餘溫,而不肯在受傷的路途將燭光吹熄。

 

都是風,都是雨。

 

站在落地窗前,小騎士望著腳下這座不知疲倦的城市,窗面上的雨滴源源滑落,儼然叮叮噹噹的水晶簾,但此刻,唯一清晰的也許是他逐漸升溫的呼吸,以及他幾不可聞的跫音。

 

掌心覆上玻璃窗,外頭的景物讓雨水模糊了面目,融成一灘灘顏料。小騎士憶起幾幕曩昔,應是剛記事的時候,假日,爸爸和媽媽經常帶他出遊──名義上如此,其實往往是在他們居住的城鎮散步,偶爾乘車至鄰鎮,那時小男孩喜歡坐在媽媽腿上,即使站著與爸爸牽手,另一只手也會按在窗子上,像是捕捉到每一輛車每一個路人每一盞街燈,參與了每件影子同時也是旁觀。

而媽媽和爸爸總是微笑著聽他替每項物事添加魔法,也為他的疑惑一一解答,無論答案是否正確。

在他的童年,或說他的回憶中,那是屬於他的、定義了他的「家」的其中之一。他的意義。

 

啊。家。

他們家的小王子喜歡晴天,也喜歡下雨,可是怕打雷閃電。

是不是因為好像待在他的肚子裡呀,夜晚聽著雨聲,小傢伙大多能安穩地入睡,小嘴巴時而咕噥甜甜軟軟的夢話,小枕頭小被子也織進了暖暖奶香。

 

不曉得小寶寶今天有沒有睡飽飽。

吐息在窗面渲開霧色,旋即慢慢褪淡,小騎士想著他們一歲三個月的小寶貝,希望沒有太打擾媽媽和妹妹的生活。

其實,小騎士今天早上就能返國,不過老紳士恰好在同一座國境開會,任務出發前他們與魔法師協定,若是雙方手上的工作並未延誤,小騎士便在當地多留一晚,翌日再與老紳士一道回家。

 

不知道小娃娃有沒有想爸爸和爹地。他好想他,好想他們。

 

眨下眼,小騎士透過窗戶反射,隱隱看見老丈夫摘下眼鏡,大約是結束與魔法師的通話。玻璃窗上,老紳士的視線對上了他,小騎士嚥下一口津唾,領結倏忽纏得太緊,一如西裝褲底下呼嚷著想釋放的欲望。

 

「十五個小時後的飛機,親愛的。」

 

老紳士一面說著一面走近,聽著他喊他,小騎士幾乎就要軟了腰。二十多天不見,他有多想念他,想得在獲得每件線索時臆測對方可能採取的作法,想得獨自在旅館的夜半假想是對方的手指在體內,想得剛才的晚餐食不知味,想得他在對方抵達餐廳前業已沐浴且準備過了一遍。

 

從身後環抱小騎士,老紳士細細嗅著小丈夫髮間的淡香,溫暖的身軀貼在他懷裡,薄唇輕輕吻在微紅的耳緣,感覺小騎士忍不住的輕顫。

他凝視窗面那雙同樣看著他的眼睛,嘗到新鮮的渴欲,如斯灼燙,耐忍,蟄伏,卻更鮮明了猖狂。

 

「……Harry。」

 

終於,小騎士張開嘴,踏入房間後說了第一句話。老紳士將吻瓣輕柔拓印在耳後細嫩的皮膚,右手解開小丈夫的外套鈕扣,一顆一顆,宛若脫開一層桎梏。

 

「我在這裡,Eggsy。」

 

現在,我就在這裡,在你身旁,在你心裡。

 

輕輕捉著老丈夫的手臂,小騎士沒有低頭,然而玻璃窗已洩漏了一切細節。老紳士的左手食指拉開小丈夫的領結,仿若為一夜美夢揭幕,那是曾經、未來或許將繼續扣下扳機的手指,此時,也正優雅地對他致命。

蝶形領結、普瑞特結、溫莎結、半溫莎結,甚而初學的駟馬車結,小騎士想起老紳士曾一一指導他的打結順序,大領跨過小領、分出區域再翻過……好些次,他盯著他修長的手指,不敢眨眼更壓抑著深呼吸的本能,惟恐錯失任何一抹精緻的手勢。

 

也有好幾次,他注視他調酒的手續,在微醺的氛圍低下頭親吻那雙手,儼然騎士向國王立誓了效忠。

更多更多次,那雙手撫過他的身體他的靈魂,擁抱,十指相扣,一輩子攜手。

 

然後,他們牽起了他們的手。

 

無名指上,雖然他們並未戴著婚戒,但約痕已揉合在體膚脈動在血液,依隨每一下心臟的鼓動發燙,呼吸在彼此的呼吸裡。

 

看著老紳士撥開襯衫衣釦,刻意只脫開了胸間的兩顆,指腹撫揉著心口,猶若要將指紋宣示地磨印在每一片肌膚,描摹星星點點的小痣。而沒有誰要成為誰的肋骨,因為他們都是彼此的心跳,真實的依靠。

落地窗的鏡像太令人赧然,抵在身後的硬物微微蹭動,他的背部緊挨著他的胸膛,那樣寬厚健壯,與他撐起了一個家。小騎士在對方的指繭蓄意逗弄乳尖時,回過頭,抬起手扯過老紳士的領帶,柔軟的唇瓣與那張薄唇溫熱重疊。

 

綿綿雨聲遮翳了外界悉數眼光,這一夜暫別世界,不必細數萬千責任,不須秤量生死,沒有必得取捨的下一步,他們就是彼此的前途,也是退路。

 

濕滑的掌心在玻璃窗上根本攀附不住,小騎士被扣在老紳士懷中,眼前,窗面讓呼出的熱氣氤氳一片,雨水朦朧了時間,汗水和淚水濕透在他們之間,搖晃,旋轉,世界覆沒般暈眩。

 

他喊他,只能喊他,再沒有其他。

 

背後是徹骨冰涼,也許激出不少疙瘩,可紛落在胸口的親吻那麼暖那麼燙,幾乎將心跳灼傷。

緊緊抱著老丈夫的頸項,小騎士給頂弄得差些緩不過氣,幾近滑落的襯衫,濕黏的背部縱使貼著窗戶仍不斷下滑,他感受著這樣快速的顛簸,反覆被拱起、錯落墜下的拉扯。老紳士吮舐著小騎士發紅的胸尖,給夾在腹部的粉莖汩汩滴淚,纏繞其上的領帶催化了禮物的錯覺,他埋在小丈夫體內,濕熱的內裏密合地含附,他的靈魂恍惚也鑲嵌在了他的靈魂裡面,融化而唯一在他們的愛裡面。

 

碰撞我。解構我。看見我。聽見我。

指認我。呼喚我。回應我。

抱緊我。吻我。

愛我。

 

「我愛你──」

 

將發音吻在唇齒間,他擁緊了他,怦然在身體裡在心裡,每分每秒俱為承諾,綁定,相遇的命定,如同他是他發光的奇蹟。

 

世界猶然轉動,背負的仍在肩頭,無論孵熟了如何的夢,睜開眼,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

可是啊,他們已不再寂寞。

 

「我愛你。」

 

是呀,是呀,是這樣的啊。

謝謝是你愛著我,生命因此溫柔,從此相守。

 

一輩子,與你執手。

 

 

 

 

 

 

×Fin

 

 

 

不知所云記:

 

突然想看夫夫在落地窗前這樣那樣(?)所以=艸=(講人話#)

颱風天多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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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謬蕪悠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