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啊,在你頭上的天空、腳下的大地、活著與逝去的生命。)

 

(還有一個,在你的心。)

 

 

 

暮春,陽光的香檳色恍恍微醺,又或開始融化的奶油,白雲是猶覆餘溫的奶泡,呼朋引伴似的,吆喝一雙雙乳臭的小腳丫推開門,為春日這杯熱牛奶點綴棉花糖或巧克力豆,讓笑聲與花朵一同繽紛嫩晴午後。

 

在家吃過午餐,歇息片晌,他們即帶著小傢伙和小狗前往公園。

小王子今天在白色襯衫外頭加了一件青玉色毛衣,天藍短褲、長襪以及黑色小鞋子,老紳士與小騎士也是相仿的搭配,不過下半身仍是西裝褲和牛津鞋。老紳士的休閒裝扮習慣鬆開領口的鈕扣,所幸小騎士前幾天釘在鎖骨的齒痕靠近肩膀,無須另作遮掩。

 

溜滑梯和盪鞦韆一向是小人兒傾心的設施,偶爾也與其他小朋友一起坐翹翹板,有幾個大一點的孩童喜歡逆向攀爬滑梯,縱使家長勸告仍不理睬,他們也只得在一旁照看,以免有孩子在遊戲中受傷。

和泰半兒童相較,能帶小傢伙來公園玩的機會不多,比起這裡的樹木,小人兒可能更熟悉總部的草坪。舒適的天氣同樣難得。是故,在合理的情況下,他們不介意小小孩的衣服讓沙子或泥土弄髒,畢竟衣物還算容易清洗,可心情若是下雨了,要花更多時間才可能晾乾。

 

然而,無論如何明媚的晴天,依舊會落下陰冷的暗影。

 

小傢伙終於排隊等到鞦韆,老紳士在身後輕輕地推,小騎士與另外幾位家長點頭問好,小狗在草地跑了一圈又一圈。

可不多久,四、五個較年長的孩子在滑梯占地為王,不准其他小朋友玩。

滑梯上的幼兒被趕走同時,一個說話有些結巴的小女童正爬上階梯,看上去比小王子大不了多少,一雙小手緊緊攥著把手,不論那幾個大孩子出言不遜,她仍不願從梯子上下來。老紳士與小騎士正要上前勸告,其中一個男孩居然用力推女童,打算將她推下樓梯。

 

「住手!」

 

一個箭步上前,小騎士握住女童的手臂,輕輕抱下階梯。小女童仍不甘示弱地瞪視那群孩子,推人的男孩還想嚷嚷幾句,但看見蹙眉的老紳士走近,又有幾位母親一面訓斥一面走上前,這幾個孩童約莫怕了,扔下一句「走著瞧!」倉促爬下滑梯鳥獸散。

圍觀的家長們紛紛討論剛才發生的事,有些忙著安撫自己的孩子,有些索性牽著小孩的手離開。旋後,一位年邁的爺爺拄著拐杖走來,讓小騎士抱著的女童看見親人,原先繃緊的小肩膀才肯鬆懈,哇的一聲跑向祖父,每滴淚水俱灼傷了心。

 

還未向晚,然而大人們已無心佯裝笑語,目送女童和祖父牽手走遠,他們問小傢伙是不是繼續玩,但有些受驚嚇的小小孩皺起眉毛搖搖頭,老紳士和小騎士於是帶著小人兒及小狗回家。

陽光猶是晴朗,可他們家的小太陽黯淡了幾度,不曉得晚餐吃得飽飽的、能否回溫一些。

 

用過晚飯,老紳士陪小傢伙洗澡,儘管三歲後他們已教導小朋友自己沖浴,偶爾仍會破例,並在泡澡時分享小小孩的心情。

 

DADA,那個姊接的把拔呢?」

 

躺在小床的被窩裡,小人兒抱著兔子布偶向爹地提問。洗澡的時候,小傢伙問那些人是不是壞人,爸爸告訴他,在霸占公共設施和傷害別人這兩件事情上,那幾位小哥哥的行為是不對的,但不能單憑這點就歸類為壞人──當然,傷害別人還是錯誤的。

 

「這個爹地就不知道了,爸爸還有跟小不點說什麼?」

 

側臥在大床上,輕輕拍著小傢伙的手臂,小騎士想起晚餐前魔法師傳來的大略資料,小女孩的母親在生產後深陷憂鬱之苦,未滿一年即輕生了,父親更忙於工作,女童平時則由祖父母照拂。

 

「小不點也想保護姊接,可是PAPA說我還太小呢,先學鼻要做必好的事情,再慢慢學保護別稜。」

 

說完打了一個大呵欠,小傢伙揉揉眼睛,不過旋即給小騎士拉住手制止,怕不仔細傷著了。

 

「小不點喜歡Daisy姊姊嗎?」

 

「喜花,小不點喜花Daisy姊接。」

 

Daisy姊姊會跟小不點玩遊戲,每次都好開心,對不對?下次如果在公園看到今天那個小姊姊,你願意和她一起玩嗎?」

 

「會、小不點會跟姊接玩──」

 

點點頭,為表示慎重,小人兒更和小騎士打勾勾,小姊姊總是很有耐心地陪小傢伙玩,無論相同的遊戲重複多少回,也不會因此顯露不耐煩的神色。

 

「爹地希望小不點再做一件事好嗎?小不點覺得打雷好大聲、好像恐龍,所以不喜歡打雷,對不對?」

 

「小不點不喜花。」

 

Uncle MerlinAuntie Ann也知道小不點怕打雷,他們不會因為這樣笑你,爸爸跟你說過,利用別人害怕的事取笑對方是不對的,記不記得?那個小姊姊講話比較慢,有些人覺得好笑會模仿她,她可能會愈來愈怕講話,小不點覺得不能講話是什麼樣子?」

 

看著小人兒思考的模樣,小騎士想起父親從此缺席的那年聖誕節,以及往後每個節日。數不清多少回,他在學校被同學、甚至不同年級的學長嘲笑,說他是爸爸不要的孩子,媽媽一定也不愛他,因為他是魔鬼,會害父母都下地獄──

雖然他和母親仍活著,但繼父走進他們的生活之後,日子確實過得像是地獄,源源不斷的肢體、言語以及精神暴力,他早已扼殺一切對於天堂的憧憬,唯一的天使是晚了他許久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妹妹。

 

是老紳士給了小騎士改變的契機。在試衣間裡,老紳士問他看見了什麼鏡像,逐項列舉小騎士從未正視的本質與潛能,他在他眼底遇見了值得信任的靈魂。

他沒有為他推開通往康莊未來的門,他讓他明白,蛻變的鑰匙從來在手中,只要他願意轉動,生命能夠改寫惡夢。

 

只要願意,他會與他一起邁向更遠的前方,成為更好的人,無愧自己於此生。

 

「跟人魚公主一樣必能說話,會好桑心。」

 

假如不能和爸爸爹地說晚安、不能對喜歡的人說喜歡、沒辦法把故事書念出來、聽不見自己笑的聲音……那樣,他會覺得好寂寞好寂寞。

 

「小不點知道不能講話會很難過,所以爹地希望你願意聽小姊姊說話、也跟她說話,就像爹地和爸爸聽你說。」

 

很多人說話,很多人聽話,然而多少人聽見了對方心裡的話。

一些人幸福,好些人不幸,至少跌倒的時候,你可以扶他一把。

 

輕輕捋著小傢伙的頭髮,小騎士注視那張認真的小臉,也許,世界對小小的心靈而言,那麼大那麼遙遠,他們能陪伴他的旅途相對有限,但他們會教他看見每個人的優點,記得善待他者和自己的心,學習每一種保護,一如他們會永遠在他身旁守護。

一會兒後,房門給推了開來,結束與魔法師的通話,老紳士回到主臥,倒是有些意外小小孩還未入睡。

 

「小不點還沒睡?」

 

繞至小床旁掖妥被緣,老紳士稍加調整床角的幾隻玩偶,以防小人兒夜裡撞著圍欄,他們在邊沿安置許多布偶與抱枕。魔法師曾笑說那些是蛋糕四周的鮮奶油花,小傢伙是中間那一顆草莓,寶石般閃閃發亮。

 

「小不點要跟PAPADADA一擠睡!」

 

笑得露出小白牙,小傢伙開心地讓老紳士和小騎士在額頭印上晚安吻,抱著兔兔,再想想今天學到的功課。牆上的螢光貼紙在床頭燈的暈黃中隱隱發光,太陽、月亮、星星都有不同的樣子,幾張貼紙雖然邊緣破損了,但光芒並未因此褪色。在小人兒眼中,星系仍然那般美麗,每顆星子都應該珍惜。

 

PAPA晚安,DADA晚安。」

 

闔上眼睛,小傢伙把爸爸爹地的笑臉放進心裡,早睡早起,這樣才能和太陽公公說早安喔。

 

「晚安。」

 

晚安。小寶貝。

 

幸運的葉瓣就是你的心跳,是我們一輩子最純粹的美好。

希望種下的約定,能在你眼中一直閃耀。

 

 

 

 

 

 

×Fin

 

 

 

不知所云記:

 

以前標題君有四片葉子,這次被我拔掉一片(不是##)(被標題君揍)

小時候也喜歡盪鞦韆,大概是國小,有一次在公園盪鞦韆,盪得比支撐鞦韆的橫桿還高,但我手滑沒抓好,鞦韆往前盪去,我在空中以大字形摔在地磚上,不過下巴與地面平行(?)現場的大人小人大概都嚇到了我也嚇傻惹,趴在地上大約三十秒,有一位媽媽過來把我扶到旁邊。印象頗深的是還有很多小朋友在排隊等鞦韆,我看到他們都轉頭過來看,在等我那架鞦韆的是一個小妹妹,她爺爺站在旁邊,幾秒後立刻把小妹妹抱上鞦韆盪‧_‧都不怕那個鞦韆又怎麼樣嗎(何)‧A‧

不過前幾年曾照過胸部X光,醫生說我的肋骨長得很漂亮(奇妙的形容XD),還好還好ˊW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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