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12.19.97）

深秋，清晨的陽光醒得更晚了幾步，季節的跫音靜悄，徐徐揭幕的曙色也是清清淡淡，光絲繞呀繞地，要將世界纏成一隻繭，抱在宇宙懷中，準備孵一季長長冬眠。

慢慢睜開眼，雖然裹在被子、並且室內開著暖氣，但裸裎的小騎士猶不禁一個哆嗦。視線緩然聚焦，映入注目是枕邊人的背影，被褥遮翳了部分膚色，不過仍能捕捉到背部的肌理。

抿起嘴稍稍鑽回被窩，小騎士耳廓暈開一抹熱意，意識了之後，身體與棉被直接貼附的觸感益發鮮明，連同心口似乎更為灼熱。

其實，小傢伙出生以後，他們已鮮少在臥室──至少在這張大床上──一絲不掛。

縱使過往嘗試各式玩法，灑餅乾屑那樣從浴室蜿蜒一串濕腳印，衣帽間信手抽來領帶或皮帶，襯衫的鈕扣叮叮咚咚扯落，標準規格或標新立異的吊帶襪，以及穿過一次就被撕破或尚未體驗的扮裝……

然而，屋子裡出現新的小家人後，主臥隔間了嬰兒房，增設收納小衣裳的櫃子，衣帽間除了原先老紳士的衣物，不久前添置了小騎士的居家品味，如今加上各色繽紛，兩個大人與一個小人，生命完成了一種完整。

而習慣的改變，興許避無可避。

結婚前他們即住在了一起，彼時小騎士經常沐浴後僅圍著毛巾、熱呼呼地撲向倚在床頭的老紳士，或許無須用上保險套，或許再洗一次澡。現在，即便只是替換哺乳的胸衣，小騎士也常躲進浴室，逼不得已需請老紳士幫忙處理時，纔自門後偷偷探出赧然的臉，招財貓一樣招招手。

昨夜，哄睡了小傢伙，十一個月大的小寶寶，睡前奶漸漸吃得少了，圓圓小臉睡得香香甜甜。將小娃娃輕輕放進隔間的嬰兒床，蓋好狗狗及小熊被被，讓北極熊和海豹布偶陪在小王子左右，在金褐色軟髮輕輕一吻，晚安小寶貝，睡飽隔天才有精神玩。

原本也是要睡的，可躺下沒多久，小騎士胸口有些發脹，按揉胸脯仍舊不適，只得扯住老紳士的手，半是詢問半是央求，他們都清楚，問題實際上無關口渴與否。

之後，便是睡袍繫結給扯落，褪開交襟，暈黃的夜燈下，甜軟奶香使得小騎士的胸膛更顯光潔柔膩，是晶瑩果肉也是酥胸，誘人不禁想咬一口。

托起小丈夫的胸部輕搓細揉，老紳士以舌尖慢條斯理地刷過其中一朵朱紅，小騎士肩膀一顫，反射性掐住老丈夫微捲的栗髮，旋即，乳尖覆滿一陣濕熱，老紳士輕輕捏起他的乳房，凝神地吮吸──

再後來，他們相擁分享體溫的親密，心跳疊合，每一聲溢出的喘息俱為繾綣，呻吟幾乎密封在唇齒，不要擾醒了時間，縱情地暫忘世界，讓明天就只是明天。

而他只是Harry，他只是Eggsy。一如家就是在這裡。

眨眨眼，小騎士稍稍挪動姿勢，他明白應該先去清洗身體裡外的黏膩，可是這樣的早晨，這樣的秋日，這樣寧謐的當下，他更願意再賴床一會兒，聆聽另一半的呼吸，讓空氣中隱隱的奶香柔軟胸腔和心房，將此時此刻靜靜收藏。

右手撐著頭，露袒的頸肩及胸口遍灑吻瓣，小騎士以目光輕撫在老紳士的背，幾點抓痕和指印星羅棋布，那幕身影，是他得以在此生依靠與並肩的、不再迷航的星圖。

──倘使，沒有那通電話。

沒有那串號碼。沒有那枚徽章。

沒有被迫提早接受的缺席，沒有歧途沒有迷路，沒有不得不的捨棄，沒有誰為誰的生命埋下錯誤，沒有千瘡百孔的千思萬緒──

然而，若是如此，Daisy也不會成為他的手足，他可能不會繼承代號，他們必將以另一種方式相遇甚且不遇，他們不一定會相知相惜相愛，遑論攜手家庭。

這麼一來，他們也不會擁有這個小小生命。那勢必也是傷痛的缺席。

如果可以不要失去。

怎麼可能不會失去。

他們啊，不過都是努力延後這樣的必經。

12.19.97

伸出食指，輕輕摹寫在老紳士的背，小騎士在心中默念，那一日業已銘刻在心版，深深將記憶鑿穿。

而他，而他們，是不是為彼此癒合了生命的傷口，能不能不再錯過，讓承諾得以長相廝守，時光細水長流。

I ♡ U

前額輕輕倚在老紳士背上，小騎士闔起眼，左手環在對方腰際，感受如斯溫暖的共被。在家，在所愛身旁，願每顆疼痛的心都能夠安睡。

手背給另一只掌心溫柔覆上時，就像他們曾經告訴小寶寶的話，今天也有太陽公公的笑臉，因為好喜歡的你來到了這個世界。

因為，你在我們心裡面，那些被遺忘在生命背面的美好，因此再次重拾，純潔，豐美。

日子一步一步復原，愛將溫暖一點一滴還原。

我們啊會陪著你慢慢長大。

一天一天，慢慢起飛。

一年一年，都與你一起許願。

×Fin

不知所云記：

我覺得我也差不多可以來準備冬眠惹3__3(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