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時間這條好長好長的河啊，一粒微眇的沙塵輕輕飄落，能漣漪多深的回響，在比幽敻更無涯的彼方。

朝花，夜雨，是不是風悄然的一聲喟嘆，蕩漾了天地間一葉孤帆，就這麼晃呀晃盪呀盪，一步步走向了啟航，一步步踏上了歸航。

一個聖誕老公公在歲末捎來的小小生命，每天皆為獨一無二的一天。

兩顆綠嫩嫩的純淨大眼睛，兩只小小的手印與足跡。

一家三口，每日的早安、午安、晚安吻。

一年年連連遞嬗的四方季節，Hart家的小王子不知不覺也四歲。

最初，超音波畫面上那個像小葡萄一樣的胚胎，漸漸讓時光捏出輪廓，小小的心跳鼓動，在他們耳畔萬般深刻地發燙，在心湖一聲聲灼熱迴盪。

12月25日那夜，一聲嬰啼如流星劃亮天際，小小的指頭握成拳頭似用盡全身力氣，誕生在這個世界呀，需要鼓起多少勇氣，無畏時時刻刻潛伏的傷害與失去，以及無以勝數的嗜血人性。

萬物的生命是能夠以什麼衡量的嗎，誰的價值比起誰能更無價。看穿不見底的惡意之後，是不是仍願意擦亮一朵燭火，闔眼吹熄之前，將最後一絲微光拓印在了心裡面，記得黑暗中哪個人陪伴在身邊，守候日復一日陰晴圓缺。

慢慢長大，小寶寶每一句咿咿呀呀晃若盈滿奶香，口水滴滴答答，在夢中也要咬奶嘴磨牙。

正式學走路的一歲，穿紅外套的聖誕小公公尚未解禁蛋糕，不過甜甜笑容洋溢在彎彎的嘴角，小太陽給每顆疲憊的心暖洋洋的抱抱。

從牙牙學語到奶聲奶氣，軟軟糯糯的每一個音節，兩歲的夏天，開始習練和尿布說再見，鴨子坐墊防止小屁屁摔進馬桶，不怕沖水的血盆大口。

三歲過後幾個月，為了即將展開的幼稚園生活，每天預習一點點作業。除了作息的些微調整，最主要的改變，即是讓小傢伙試著獨自入睡。

儘管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和布偶們在小床睡，可畢竟是在主臥隔間，雙親離得不遠，甚且能爬出床圍「越獄」再爬到大床上，用軟綿綿的親親叫醒爸爸爹地。

事先，老紳士與小騎士慢慢為孩子搭築心理建設，小娃娃似懂非懂，小腦袋瓜努力把長大的意義消化。

他要跟姑姑一樣上學了，姑姑在家裡都是睡自己的房間，他也會有自己的房間，抱抱羊和大家還是會陪著他，爸爸和爹地也會念完床邊故事再跟他說晚安。所以，不用怕，家永遠在這裡呀。

雖然魔法教父堅持送禮小教子臥室所需的悉數傢俱，他們仍帶孩子到現場參觀。

牽著老紳士與小騎士的手，小傢伙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轉睛。

童話風格的床罩像是會從床底下冒出一隻小精靈，海軍風的被單如平靜海面，大地色系的枕頭猶若一顆安心的巢，小狗圖案的床單簽名好多狗狗腳印，卡通角色是否寄託了將來想實現的夢，童年天馬行空的動物園沒有柵欄但有獨角獸。

不只節日應景的聖誕老人和馴鹿雪橇，被角綰著的蝴蝶結夜裡是不是將載著小主人飛，每顆繽紛的愛心俱為溫柔的心意，每一幢屋宇點亮的燈守望皆為航向。

紅橙黃綠藍靛紫，各色裝點如若饗宴，不過是想放手讓孩子邁出步伐時不要覺得孤單呢。縱使小小的一步，在他們心中都是好棒的進步。

最終，小娃娃指名的黃色小熊雀屏中選，聖誕節和平安夜的壽星一同入眠，夢裡一起切蛋糕玩家家酒，把美好的祝福分享給每個人。

得知小教子的選擇，連線彼端的教父立即在網站上下單，織入被褥的魔法會好好保護小王子，如每個盡忠職守崗位的玩偶，擊退任何想一親芳澤的蛀牙蟲蟲及感冒蟲蟲。

床具送抵前，屋內布置把握空暇變換。

主臥原本的嬰兒隔間，進駐為大人的書房兼辦公室，曾貼滿頭版的書齋則改裝成小朋友的寢室，由老紳士和小騎士親自將牆面粉刷並覆上壁紙，落地窗在通風後即鎖上，窗帘也是小傢伙揀選的花樣。

換房前幾天，他們在小娃娃睡著後抱去翻新裝潢的臥室，輪流陪在旁一兩天，再讓小傢伙嘗試在新房就寢。

頭幾天，挫折自是無法避免。先是闔上房門沒多久，小娃娃便哭著要找爸爸爹地；或者夜半驚醒，抱著布偶一面哭一面敲主臥門板；又或早晨起床後，好委屈地皺起小臉問可不可以回本來的房間……

「小不點很勇敢，再加油一下就要上學囉，娃娃們都會保護你，就像爹地跟爸爸永遠愛你。」

兒童房的小床上，坐在床沿，小騎士抱著癟嘴泫然的孩子，那雙綠眼睛盈盈的水光令他們揪緊了心。

「以前每天都要包尿布，小不點記得嗎？可是慢慢練習上廁所，現在不用包尿布了，這是你變得更好、更勇敢的表現，爸爸和爹地也會陪著你，小不點加油。」

修長指尖輕捋小傢伙金褐色的髮絲，見兩只小手緊緊捉著另一半的衣襟，老紳士憶及去年陪伴孩子戒尿布的過程，失敗在所難免，成長的路上本非每一步都花團錦簇。

不過，不必氣餒、不要放棄，每天前進一點點，累積起來就能創造出好大的轉變。

「可是……小不點自己睡，就看不到PAPA跟DADA了，都不見了。」

說完抿起小嘴巴，還不到三歲半，醒來發現雙親不在同一間臥房，小娃娃畢竟仍會懼怕。

「小不點知道外公、爺爺奶奶都在星星上面看著你，對不對？雖然他們不在你旁邊，可是他們用不同的方式守護你，我們也會一直守護你哦。」

因為，你是我們最親愛的小寶貝──

輕吻粉撲撲小臉頰，小騎士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當時他還不明白父親去了哪裡，母親告訴他，父親飛到了天上，變成其中一顆星子，保護他長大。

而或許、希望是在很久很久以後，等他們也成為星輝，小小的孩子長大，有能力保衛自己。想念他們的時候，哭也好笑也好，小王子給予世界的每一分溫柔，他們都會為他驕傲。

「Mr. Pickle也在星星上面看著你，如果牠看到恐龍寶寶又迷路，一定會帶他回家，小不點不用擔心。」

將一只小小的手輕輕握在掌心，老紳士回憶曩昔，狗兒經常在雨天打雷時對著屋外汪汪，如何安撫仍無效，他甚至接過幾通鄰居委婉的改善提醒。

他一方面對鄰人深感抱歉，一方面卻也狠不下心教訓睜著水汪汪大眼的狗兒，只得又一遍口頭管束，下一次陣雨時將古典樂轉大聲一點。

而他們家小太陽一般的小寶貝，雖然下雨時喜歡隔窗追雨滴尾巴玩，但閃電雷響時會嚇得大哭這點，或也算是與仙逝的狗爺爺有所共鳴吧。

儘管猶懵懵懂懂，而好大的世界還有許多不明白的事，不過，小傢伙一點一滴慢慢加油，漸漸已能單獨在臥室入睡，不一定要亮著夜燈了喔。

克服了獨睡關卡，上學卻又是不同等級的難題。

不只小娃娃能否適應環境，光是危安這一燙手考驗，即教他們從上到下如履如臨。魔法教父可謂神經最緊繃的那位，警戒程度更勝初次任務千萬倍，老紳士與小騎士亦是一顆心懸在半空，在公務車後座無疑如坐針氈。

幸而，小王子上課第一天安然無事，惟進教室前向雙親揮手道別，新綠的大眼睛中盈著期待和慌張，放學時撲進他們懷抱的小小身軀跨出好大的步幅，宛若一艘小火箭，發射全心全意的歸心似箭。

「我好想Papa跟Daddy──」

坐進安全座椅，小人兒的笑容燦爛在老紳士和小騎士眼底，暖融融在心底滿溢。

嘿，親愛的寶貝。

出生那一天，你還沒張開眼睛，身體好小好小，我們抱著你忍不住顫抖。

可是啊，你的哭聲那麼響亮，在我們手中熱呼呼是你真實的重量，每一下心跳都讓笑靨讓淚水發燙。

12月25日，從此寫下唯一無二的意義，生命綻放在整座宇宙的奇蹟，把愛完整在了我們的心。

那個時候，還好小好小的你呀，現在已經換上制服穿上皮鞋，揹著書包，離開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學習融入他者的社會化。

而社會其實是這麼殘酷的呀，人性有太多不友善，分分秒秒都潛藏著傷害，我們該怎麼在你學習新事物的同時保護卻不拘束了你，該怎麼在受傷後療癒，如你一次次以雙手拾回每個人的心。

在你認識新朋友的時候，怎麼維持友好與尊重的距離，守著家人的祕密但不必編造謊言，怎麼判斷是否向眼前的人伸出手，怎麼權衡能夠付出多少情誼，怎麼學會被拒絕而不失望，學會禮貌並堅定地發聲，學會負責獨立，即使很遠很遠的以後，我們都必須鬆手，那時的你呀，是不是已能與時間寧靜相處。

縱然寂寞，也仍記得愛，記得溫柔。

記得我們愛你，早在擁有你之前即開始，擁抱你之後的每一刻都是一生一世。

因為，親愛的寶貝，你是以愛寫成的每一個字，每一滴雨霽迎來的彩虹，每一朵陽光之下發芽的希冀，每一顆星星發亮的盼望，每一步張開羽翼的跫音，每一聲心跳的溫熱，每一分每一秒的生命都能愛與被愛著。

就像我們愛著你，家一直在心裡。

而你是生命最溫柔的奇蹟。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他給我們帶來幸福，大家喜洋洋。

又是一年佳節，假期前，老師已為期間生日的幾位同學舉行了慶生會，小朋友們分享好多祝福，一張張卡片無不璀璨了可愛的笑臉。

是以，雖然是上學後第一個生日，但小王子沒有邀請朋友來家中，悄悄問想要什麼禮物呢，和魔法教父通電話的小傢伙只想與爸爸爹地一起，並未指定哪一件禮品。

為了成真小教子的心願，魔法師對於可能的代價在所不惜，排除萬難讓一家三口得以平凡喜悅共度一天，再邪惡的圖謀也無法令魔法教父的掌控脫軌。

門板掛上槲寄生吧，狗兒項圈繫上小巧鈴鐺，聖誕樹綴滿彩帶、紅襪子及拐杖糖，今年的星星也由小人兒在爸爸爹地協助下安放樹梢，外婆和姑姑晚一點會帶蛋糕赴約慶祝，樹下業已豐收給兩個小朋友的禮物。

「謝謝Papa跟Daddy，我覺得好幸福噢。」

裝飾完畢稍事歇息，坐在客廳沙發，小傢伙一雙綠眼睛笑得彎彎的，兩朵小酒窩甜甜軟軟，映在他們眼中如斯溫暖。

「生日快樂，小不點。」

有你當爸爸爹地的寶貝，我們也很幸福喔。

將兩只小小的手握在手裡，老紳士與小騎士揚起的笑意是那般輕輕而深深地，兩個大大的和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時光中溫柔相依，細水長流那樣珍而重之地。

是哪，一年有四個季節，而你是以愛為名的每一天，每一聲永遠。

四歲生日快樂，親愛的小寶貝。

×Fin

不知所云記：

標題君是禮物盒，補去年聖誕節小柯基的生日賀>"<

這是小柯基本第四集公開的最後一篇，接下來要趕番外了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艸)

那麼那麼，還是要說！

小柯基，四歲生日快樂：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