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將軍！）

黑色的。灰色的。白色的。

相對或者相容，平行或者交錯，染色或者褪色，捨得或者不捨。

前後，左右，以及中心。

舞蹈或者棋局，琴鍵敲響破碎的闃寂，哪一步謀算推進是揭幕或謝幕，誰都以為在演戲自認是編劇，每一抹眼色皆為面具，淚水照面是不是自我的倒影，若吐息俱似嘆息，真正透澈的能是哪一雙眼睛。

而無色的，而彩色的。

當蠟燭吹熄了，樹梢的燈點亮了，晚安之後即將早安了，生命吟唱輕輕的歌，是你啊是愛啊在懷抱真實地溫熱，此時此刻，已然深刻。

因為，時間已經解答了。

滴答滴答，指針經過預期，不過沒有額外要務，待陽光醒得更久幾分，他才喚孩子起床，吃早餐前往總部。

枕邊人出差幾天，小傢伙每天不只照三餐詢問爹地什麼時候回家，即便爸爸說床邊故事也不例外。小騎士的歸期預計今晚，趕不上晚飯雖稍嫌可惜，不過可預期將得到幾日休假，他們興許會赴母親家拜訪，陪小朋友們捉迷藏。

「PAPA，DADA坐車車呢嗎？」

「爹地是中午搭飛機，小不點不用擔心。」

「中午要吃飯飯！」

「小不點答對了，中午吃完飯睡午覺，時鐘轉到晚上爹地就回家了。」

「晚薩太陽公公下班，小不點跟PAPA圍家，DADA圍家──」

乘地下列車途中，小娃娃坐在爸爸膝上，兩只小胖手捉著爸爸的大掌，放在一旁座位的小背包裡，除了兔兔玩偶，還有吸管水壺。魔法教父已預告會準備畫具，並配置一整本潔白圖畫紙供小教子揮灑創意，較之分派武器給外勤時更為貼心。

「是啊，晚上我們回家。」

摟著溫暖的小小身軀，老紳士抬起左手輕輕捋整小傢伙金褐色的髮絲，修長手指翻掠碎影仿若將時光編織，無名指拓印的戒痕隱約，卻是此生最珍重的誓言。

抵達總部，照例聽取彙報及商討，就著溫醇茗香批閱幾則嚼蠟急件後，未免案頭工作懈怠了體能，他決定至靶場和健身房活動。無須請託，魔法師主動接手顧盼小王子，靜態如繪圖堆積木、動態如瓶子保齡球賽，魔法教父自備一系列魔術，惟小教子專屬，日新月異的程度堪比內部器械改良，難說哪一種真正是魔法師心之所向。

年歲一步步向前，而他們未嘗退卻。

無論對抗或背負整個世界，他們猶然並肩，無懼並無悔。

闔眼，睜眼，轉眼。標靶，槍響，汗水和熱度，起伏與呼吸，出擊以及反擊，攥緊拳頭復鬆開了手，俯仰之間，面對或背對是光影是光陰的追逐，越過每一扇看似盡頭的終點，打破每一幕凝固的沉默，感受心臟鼓動。撲通。撲通。

濕透是衣物，凡此身外之物，而他已擁有生命最美好的寶物。

「午安啊，Love，該吃飯啦。」

接到惦記的通話時約莫亭午，老紳士甫淋浴完換上西裝，斜紋領帶尚披在肩頭，未扣的衣領揭開優美頸線上半口齒痕，是小騎士出國前咬下的所有權宣示，是夜他禮尚往來在另一半臀瓣掐下更多指印回敬，連同滿滿傾注的深情。

「午安，你也記得用餐，親愛的。」

推測對方該是踏上返程，和原先規劃差不多，老紳士與小騎士聊起明日的安排，穿插對任務目標半描述半嘲諷的分析。

當然，被提及最多的還是小傢伙。連日的作息之外，小娃娃睡前不忘兌現打勾勾的承諾，幫爹地放在大床枕頭的柯基布偶蓋被子，確認鋪好了，才願意躺回自己的小床聽爸爸說故事，外加以圓圓指頭倒數小騎士回家的日子。

「因為小不點愛我啊，哼哼～」

電話彼端，小騎士的笑萬分得意，上揚的語尾猶若溢出了甜蜜，釀成老紳士眼底綿綿溫情，為彼此將這一刻溫柔記憶。

「就像我愛你，Eggsy。」

唇邊淌下醲郁璚漿般，他說得那麼輕，恍如在他心口耳語，發燙不僅僅一顆心。

能不能，比靈魂更靠近。

「我永遠愛你，Harry。」

與你一起，是走向永遠的唯一距離。

因為，愛是以你命名。

公務夾雜育兒事項，未幾便迎來薄暮。

返家後，小娃娃坐在餐椅乖乖吃飯，自告奮勇幫忙擦桌子，由爸爸抱著繞餐桌一圈，一雙小手捉著大上好幾倍的抹布，幾乎趴在桌面仔細地這邊擦擦那邊擦擦。老紳士倒是有一絲打趣的錯覺，手裡抓著的其實是一隻小狗狗，最喜歡撒嬌的那種。

收拾完畢，老紳士在客廳陪小傢伙繼續下午的遊戲：一局不會開始也不會終止的西洋棋。

大人的規範一向不列入小人的奇想，依當天心情而定，可能是把所有的黑棋子放在白格子，抑或相反操作，也可以把全部的馬──騎士，由於是馬的造型，在小朋友眼中就是黑馬白馬──放在一起，或把棋子沿著盤面排排站，或乾脆像蓋城堡一樣疊疊樂。

至於今天，小娃娃起初將長得相同的棋子擺在一塊兒，而後想一想，改為把國王和騎士排在一起。「至PAPA跟DADA！」理由不言自明，雖則小棋士旋後有點煩惱，魔法教父偶爾會稱呼爹地是王后，這樣位置該怎麼安排才好？

所幸，這點困擾並未持續太久。大門傳來鑰匙聲以及輕快的「我回來啦」，狗兒登時汪汪朝玄關跑去，聽見呼喚的小傢伙也邁開小腳丫，好不快樂地咚咚咚撲進小騎士懷中。

「DADA！小不點跟PAPA好霞你。」

「爹地也好想你們哦，小不點跟爸爸吃飯了嗎？」

「有──飯飯小不點有吃光光。」

「真的啊，小不點好棒。」

「汪！」

趿著同款式的室內拖鞋，小騎士抱著小娃娃踏進客廳，老紳士上前與另一半互享想念的親吻，小傢伙也湊過來要獻吻，最後以他們印在水蜜桃小臉頰的親親結局。

在機上吃過晚餐，是以不餓。收好西洋棋，小騎士帶小娃娃上樓洗澡，沒有追加宵夜，只眨眨眼睛請老丈夫調酒睡前小酌，等等飯廳見。

乘小騎士替小傢伙洗浴，檢查冰箱裡明天要給小朋友們吃的布丁，回覆幾條訊息，算起來是哄睡的時段了，老紳士方著手調製馬丁尼，從容步驟一氣呵成，再以橄欖點綴，他曾教予他的經典調配，而他們教彼此心醉。

「Martini，please。」

輕巧的步伐伴隨促狹的點餐，轉過身，老紳士看著小騎士走近，猩紅睡袍襯得膚色益發白皙，只不過，似乎繫得比平常更緊。

「Good choice。」

遞過瓊漿，水晶杯在指間流轉，指尖相依時他們依然相視，幕色下星火波動。

然後啊是不是淺啜第一口酒香時垂下眼睫，是誰喉頭忍不住滾動，是不是早已看透每一襲掩飾，伸出手只欲掙脫逼人窒息的現實。

唇齒間嘗到橄欖微澀的苦味，小騎士抬起左腿勾上腰際時，老紳士右手穿過小丈夫大腿在飽滿臀部撫揉，指緣徐徐往幽密花心摩娑，卻超出意料的、在暖熱狹罅觸著了一枚韌物──

「Checkmate。」

逗引的笑若即若離貼在老紳士的薄唇，小騎士邀約開局，省減衣著，棋高一著。

赤裸的眸光如斯熾烈，若不應邀既不識趣也太愧對，他的回答是輕輕轉動那只棋狀塑塞，惹得懷中人不禁微顫。第一手，露一手，可也留了一手。

「I will check it，mate。」

國王，王后，城堡，主教，騎士，兵。

一對一。

來吧。

將軍。

×Fin

不知所云記：

標題君是棋子～這篇是兩歲多的小柯基owo

夫夫棋下著下著就騎上去惹噢噗(被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