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請。謝謝。對不起。）

（好不好啊，讓我抱抱你。）

起床之後哪一雙臂彎接手被窩的熱度，睡午覺時趴在誰的肩頭是最安心的枕頭，聽完床邊故事記得為好夢蓋被子。一隻小羊蹦蹦跳跳躍過月牙，是不是和在星星種花上的小王子捉迷藏。

睡夢的夜裡，也許風起，也許煙雨，也許雪色凝止了又一年回憶。而我們仍會輕輕地深深地抱著你，睜開眼睛的時候，猶是陽光擁抱的日子，溫柔如是。

約莫亭午，預約好了附近的餐館，他們帶著小傢伙出門，驅車前往另一個家。

這兩天母親須赴外地協助親戚辦理事務，老紳士與小騎士事前已預訂了休假，可以接妹妹來家裡留宿。小娃娃獲悉消息，連著幾日把玩具箱整理好幾遍，並煩惱哪幾隻布偶陪自己、哪些陪姑姑睡覺，還要畫圖當禮物，一日巡視零食櫃數趟，抓著毛巾四處擦拭，像顆小陀螺轉呀轉忙得不亦樂乎。

期待了好些天，真正見到面時，兩個小朋友雀躍地朝彼此揮舞雙手，縱使隔著車窗，恍若也能清楚聽見歡欣的笑聲。他們和母親寒暄稍頃，順道攜上給親族的禮盒問候，預計翌日下午送妹妹返家，旋後大人們握別，讓兩個小人兒坐進安全座椅，車內音響就此安靜，從沒有哪首歌能籠蓋小麻雀吱吱喳喳的童言童語。

然而，因紅燈停下車時，小騎士傾過上身親吻老紳士側臉的舉止仍被逮個正著，後座乍然喧騰一片哇哇驚叫，副駕駛座的肇事者促狹地對孩子們眨眼睛，順帶附贈一抹嘴巴拉鍊的手勢。

駕駛座的老紳士無可奈何，薄唇銜著卻又是悄然寵愛，遂執起另一半的手在指節覆上輕吻，收穫如斯示愛的小騎士好不得意，幾乎可臆見背後搖晃著一條快樂的尾巴。

「你想邀我跳舞嗎，國王陛下？」

「如果你願意，閣下，或許夜深的時候是個好時機，我們可以從你想脫掉幾件衣服開始。」

燈號轉變之際，老紳士將視線聚焦前方再度踩重油門，小騎士做了個鬼臉沒有答覆，可也未加否決。今夜興許不適合，不過，他們一向擅長製造天時地利人和，何時何地，有何不可。

「都可以啊，那你要穿套子嗎，Mr. Hart？」

把問頭回拋給老丈夫，小騎士思索家中日用品存量，遍尋不著上一次購入薄套的月分，他們使用的機率確實微乎其微。

對於小丈夫出卷的選擇題，老紳士沒有企圖立刻作答，寬大手掌握著方向盤轉了個彎，光影在無名指的婚戒溫潤流轉。

「這得依照你的意願，親愛的。」

外衣，內衣。

袋巾邊隅的縮寫繡字，第二顆鈕扣，抽開領結，成雙的布料花色，揀一對袖釦似眸光輝映，衣襟之下吻瓣綿綿直至褻褲。每一枚指印皆簽章了誓詞，以肉身照證，烙膚在了靈魂，銘心於永恆。

午飯如常美味，坐在餐椅的小傢伙堅持學姑姑主掌湯匙，雖難免落下食物，但畢竟是必要的學習，他們一面用餐一面留意環境整潔，不欲徒增店家困擾。

倒是妹妹發現一則趣事，原來桌上的調味罐有所更新，從一般的透明瓶子變成多彩展臂造型，兩只陶瓷罐可相擁合一。兩個小朋友發掘新鮮事，一會兒給不同顏色的罐子抱抱，一會兒讓罐子排排站或圍圓圈，灑調味粉是對盤子敬禮，張開雙手化身歌手，餐桌立即成了舞台，一朵朵童心繽紛盛開，笑靨燦爛。

向店員揮揮手道別，回家後，狗兒在玄關歡悅地汪汪迎接，得到兩位小主人抱抱，以及大主人摸摸頭，今天真是狗狗的好時節啊，值得多藏一顆球球紀念。

大致安頓之後，遊戲時間揭幕。是大人信口提及澆水，或者小人心血來潮想捉蝴蝶，兩大兩小外加一狗浩浩蕩蕩來到庭院，各自分配了園藝工具，約定好每個動作要輕輕的，才不會令花草受傷。

蒔花作業看似頗為順利，然未幾，納在衣袋的眼鏡發出提醒聲，許是魔法師有要務傳達，老紳士只得將手中的水桶遞予小騎士，旋即抽起目鏡戴上，推門進屋，不中斷小公主和小王子遊戲。職權及職責是雙面刃，可救人可害人更可能己，他們盡量持衡，盼望不再平添血淋淋的悔恨，在得以比肩的此生。

「嘿，J.B.你在挖什麼──」

目送老紳士轉進屋內的背影，瞥見狗兒埋頭於牆邊一簇植栽，小騎士走上前查看，也不過轉身幾秒鐘，背後驟忽一陣喧鬧，隱約能捕捉到潸然的預兆。小騎士連忙回頭，拉住爭吵的兩位當事人小手，雙方猶扯著澆花器不肯放，眉毛若毛毛蟲扭在一塊兒。

「哦，親愛的Daisy和小不點，這個我們先讓J.B.保管，有什麼事請你們到這裡說，嗯？」

將澆花器挪至一旁，小騎士帶兩個小娃娃走向野餐用的木頭桌椅，和狗兒站得略遠幾步，並不主導或介入孩子們的相處。

然後是一串稚嫩的坦白，由旁聆聽，大抵是妹妹想替盆栽灑水，小傢伙也想參與，但沒有協商順序即伸手爭搶，當下便吵了起來。是非對錯，無心算不算理由，搖頭點頭是解釋或結果，成長總是跌跌撞撞的呀，還有好多好多需要練習的體會，邁出的每一步從不是輕易的假設，如若眼淚與笑容同樣深刻。

請，謝謝，對不起。

牽牽手，打勾勾。我還是那麼那麼喜歡你，就像你也那麼那麼喜歡我。

不多時，妹妹和小傢伙和好，兩人互相抱抱，又與狗兒一起繞著院子跑。小小的心房空間不大，安放在其中的名字均是亮晶晶的寶藏，是太陽、月亮與星光，是唯一無二的花香，最珍惜的願望。是家。

而後，是想到了什麼呢，兩個小娃娃縮起肩膀說幾句悄悄話，竊喜地摀住嘴巴，隨即拉著手朝小騎士跑來，眼睛彎彎露出小白牙，全心全意撲進他懷裡，暖洋洋的笑聲在耳畔、在心湖滿溢。

昨天，今天，明天。

與你一起，就是最好的一天。

×Fin

不知所云記：

標題君是相擁的人～我今天吃了蛋黃酥AW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