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我是隻小小鳥。）

（在心窩為你築巢。）

啾啾啾，啾啾啾。

微曦漸明，若是未雨的日子，帘子揭幕了一角，時而能聽見窗外鳥語報曉。曩昔，老紳士與小騎士或裝作沒給擾醒，猶裹在被窩溫存相依，偶爾依興致效法早起的鳥兒，只是他們的早飯在床上開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不過，自聖誕老公公捎來生命賀禮，Hart家從此響亮勝乎咕咕鐘的小鬧鈴，大自然中小麻雀吱吱喳喳，他們家牙牙學語的則是一個小太陽。

「PAPADADA擠床，太陽公公曬屁屁呢。」

一早，小傢伙比任何鬧鐘更準時，布偶們是好朋友不能踩，踩了會痛痛，於是將枕頭和熊熊被疊疊樂，抬起小胖腿爬出小床成功越獄，再跑到雙親床邊通知起床。隨行附贈印在臉頰的早安吻，以陽光的暖意揭曉一日，縱然雨季，仍能和風麗日。

這天無須召開例會，是以，他們更理所當然地磨磨蹭蹭。

幾次乘小娃娃沒留意，一會兒是小騎士下床前在老丈夫薄唇偷了朵香，一會兒是老紳士上菜時在小丈夫耳緣掠過發燙耳語。過一會兒嘛，小騎士盛起一匙炒蛋作勢要餵老紳士，豈知小傢伙現學現賣，小胖手握住湯匙跟進餵食大業，只不過對象並非爸爸而是爹地，他們見了忍俊不禁，一人一口享用佳餚，大家都是好寶寶。

早餐後要赴總部，老紳士和小騎士是一貫的海軍藍條紋西裝，可孩子的服儀千萬不能馬虎，尤其當天會遇見魔法教父，稍有怠慢，下回任務就要你好看。

揀選片晌，他們給小娃娃換上繪有笑臉太陽的白色上衣、外加牛仔吊帶短褲，綻放小翅膀的魔鬼氈運動鞋無疑出自其中一位家長的美學，草帽兩端拉出尖尖貓耳朵，揹起貼了好幾款貼紙的吸管水壺，大手牽小手，便能正式上路。

未幾，轉乘地下列車抵達總部，魔法師業已在車廂門外恭候小王子，待車門滑開，小教子一面笑盈盈地喊「Uncle Meni早安！」一面咚咚咚跑來，在魔法教父眼中，無論大人版的翅膀鞋昔日如何刺目，如今的小人版宛然天使之翼，世界因此值得拯救。儘管國王與王后的腦子不一定有救。

「你今天戴貓咪帽子啊，小柯基。」

「小不點基道貓咪，貓咪會喵喵喵，還會抓腦煮。」

「嗯，你說得沒錯，小柯基，貓咪會抓老鼠，但是我會抓地鼠。」

「哇、Uncle Meni好膩害！」

沐浴在小教子閃閃發亮的欽佩眸光之下，魔法教父決定稍後交代廚房多做一顆布丁，甜點唯有小貴賓獨享，誰也別想搶。

除了彙報幾項任務進度，尚無急件，小騎士過幾天才要出國，和好友約了下午在靶場訓練，遂與老紳士陪孩子在莊園散步。

為此，魔法教父特地為小王子牽來聖駕──有別於常駐裁縫店的搖搖木馬，落腳在總部是一輛加裝置物籃的幼兒三輪車，椅背是小熊圖樣，車尾向上的推把可由家長掌舵，避免小崽子失控暴衝。

「小不點，記得慢慢踩踏板，如果想喝水，要先把車停下來，爸爸和爹地會陪著你。」

「豪──小不點及車車，熊熊跟小不點一擠坐車車。」

點點頭回應爸爸的提醒，將吸管水壺置於車籃，兩只小腳丫踩上踏板，迷你騎士握緊兩側手把，準備三、二、一倒數完就要出發。

後方，老紳士右手為三輪車把舵，左手被小騎士牽在手中，十指相扣。職業性質的緣故，他們不若一般人能夠常戴婚戒，無名指上的戒痕並不明顯，但誓約已然在心湖定錨，終身有靠。

「Daisy好像快學會騎腳踏車了，媽媽說她昨天差一點點就成功了。」

想起母親稍早傳來的訊息，小騎士眉眼間掩不住驕傲神色。前陣子在媽媽家聚餐，他們輪番替妹妹扶著單車坐墊，從三輪進階到雙輪的過程難免跌跌撞撞，幸而小女孩絲毫不氣餒，更每天主動練習，漸漸摸索出訣竅，約莫這兩天便能達成目標。

「對於這點我毫不懷疑，我們的小淑女當年可是把學步車推出如同戰車的氣勢，和她哥哥坐在駕駛座的時候一樣。」

提及小丈夫任務中遇上駕車的情狀，老紳士意有所指地將兄妹倆比擬，此項巧合，興許可歸功於同一位母親的基因。

「嗯哼，不過你知道的，比起椅子，我更喜歡坐在你腿上，Mt. Hart。」

將話題主角繞回老丈夫身上，小騎士促狹地眨眼，如常忽略眼鏡連線彼端熟悉的咳嗽聲。對此答覆，老紳士唇線微揚，璚漿般的眼底恍惚融化了陽光，抬起另一半的手在指節覆上輕吻，如斯情深。

「而我也喜歡你所喜歡的，我親愛的。」

我喜歡你所喜歡，如你親愛是我深愛。

執手是我們，而家猶然。

「鳥鳥！」

走呀走，走啊走。翕然，小傢伙發現不遠處的樹上似乎藏著什麼，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窩鳥巢，一隻親鳥正在暖蛋，聽聞聲響，旋即警戒起來。

「哦，真的耶，鳥媽媽應該是在孵蛋，我們要小小聲喔，不要靠太近，才不會嚇到牠們。」

「小不點跟PAPADADA小小聲，噓──」

模仿爹地伸出食指抵在嘴巴的禁聲手勢，小娃娃好奇地抬起頭，注視須臾，又揮揮手向鳥兒打招呼。

「小鳥鳥什摸時候會出乃？」

綠嫩嫩的大眼睛眨呀眨，坐在三輪車的小傢伙把頭仰得更高，老紳士見狀，俯身抱起孩子以便看得更高更遠。而他們的臂彎，永遠是家人的港灣。

「爸爸不確定小鳥什麼時候會出現，小不點想知道的話，等之後爹地出差回來，我們再一起來看，好嗎？」

「豪，小不點跟PAPADADA一擠乃。」

伸出小指頭與爸爸爹地打勾勾，小娃娃認真地把每句約定在心版蓋章，紳士不可食言，撒謊就要打屁屁啦。

「那我們騎車車回去找Uncle Merlin囉，小不點要不要跟小鳥說再見呀？」

「鳥鳥掰掰，小不點下次再乃！」

小胖手揮一揮，再嘟起小嘴巴追加一朵飛吻，小傢伙腳上的羽翼盛開，猶若將飛往遠方，飛向未來。

那個時候啊，我們仍然會守望著你。不必回頭，也無須懊悔，只要記得你是誰，親愛的寶貝。

我們永遠是你的家。

所以飛吧。

飛吧。

×Fin

不知所云記：

標題君是鳥巢裡有蛋～大狼犬已經跟大柯基生蛋雖說誕生的是一隻小柯基(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