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天微雨，月朦朧，長夜又逢多夢。
細草枝頭，誰人斟滿一池星斗。
風涼草香，露滋輕袖，當空長歌，恰是寂寞時候。
綠螘新醅，一盞燈火，淺嘗萬般思量，幽芳正濃。問君能否暢衷言，共把酒？



※　※　※



夜雨滴滴答答落了下來，僾然將庭院牽上一簾珠紗，把幕色氤氳成盪漾漣漪的湖面。緣廊下惟有一盞小燈醒著，蠟燭把玻璃燈罩煨得微熱，約莫是承受不了燭淚燙手的溫度。

少年臨夜坐在廊下，因雨潤幽發的草的香氣仿如拈在了腳邊的影子，陶瓶盛裝著的溫酒也給夜晚浸染了顏色。

執起小酒杯要喝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一縷隱約的花香在雨中暈染開來，無須回頭也曉得是誰尚未入睡。

「因為肚子餓醒過來了嗎，豆芽菜。」

「我才沒有肚子餓！」

微微羞赧著反駁少年的話，孩子驀然踩重的步伐像是抗議的表示。在少年身旁坐下時，孩子嗅見一股清淺的酒香，香味並不濃烈，卻足夠醉人。

「起來怎麼不加件衣服。笨蛋豆芽菜。」

無奈地看向孩子，少年抓起一旁的薄毯往孩子頭上扔去。

「我睡不著。……」

扯下薄毯蓋在膝上，孩子微微扁起嘴。

「因為晚餐吃太多，現在肚子痛嗎。」

「才不是！我也會有煩惱的啊！」

瞪了少年一眼，孩子揪著薄毯的指尖因用力而隱隱泛白。

「你在煩惱什麼啊……真是。」

放下飲盡的酒盞，少年單手支著臉撐在曲起的左膝。

「……反正你只會說我是笨蛋。」

搶過小酒杯、斟了八分滿的溫酒，孩子賭氣仰起頭一次飲下。

「……你是不是希望我揍你幾拳，蠢豆芽菜。」

「並、沒、有！」

「明明不會喝酒還喝，你的腦子是被糯米丸子堵住了嗎？」

奪過孩子手裡的酒杯，少年忍不住咋舌了一聲。

「我只是、覺得很煩罷了……」

眸中的星輝黯淡，不過由於體質不適應酒精，孩子的臉頰浮上兩朵淺淺的緋色。

下午橘髮友人來訪，帶著幾本其他國家的歷史書，孩子好奇地借了一本來看，還沒看完一半，孩子又愁著臉把書還給友人。

「為什麼歷史總是一再重演呢……」

雙手抱著膝蓋，孩子把臉埋在雙臂之下。


夜已深，而雨猶下著。

被雨水拍打著的庭草，依然站在那裡，以一種柔軟而強韌的姿態，接受那些無可迴避的打擊，卻不因此輕易捨棄生命，仍舊努力生長，默默的、靜靜的、緩緩的，等待風雨之後放晴的日子，迎接雨過天青，等著在陽光燦爛的時刻，閃耀最美麗而溫暖的翠色。


少年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揉了揉孩子的頭。

「因為那就是歷史，現在也是。」

「從前的人活在過去的歷史裡，而我們活在現在的時間，往後也將成為歷史。」

「不要因此難過喪志，你還是要過日子，笨蛋。」

「只要是你認為正確的事，就不要遲疑的去做。」

哪怕會受傷，哪怕不會被歷史所記得，哪怕這一生都等不到晴朗的好日子。

「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笨蛋。」

你並不是一個人啊，傻瓜。

「…謝謝、優。」

勾起唇角的時候，孩子的眼中閃爍著這個夜晚最美麗的星瑩。
宛若點綴在庭院小草上的雨珠。








×Fin




不知所云記：

嗯總之就是這樣(這樣是哪樣啊喂)，請不要理會最前面那個不詩不詞又不曲的東西XDDDDD(被巴)
寒假會慢慢更新，謝謝大家ˊˇ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