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把月色剪成一朵不會熄滅的花，簪在蝶翼紛飛似的襟上，夜下的步履蜿蜒出生命的足跡，在時間的河流裡斟一盞薄酒，而後醉飲地忘情地跳起沒有規則的舞步，唱起一首給你的沒有名字的歌。歲月忘了我的名字，而我並不會因此遺憾或淡忘家的方向，即便醉了在夢的臂彎。你看著我而眼底有微笑的顏色，於是提著的月光的燈把回家的路點亮了。



※　※　※



再次重逢的時候，不可否認少年是意外的，儘管並不完全是意料之外，孩子的意外則是難以言喻。把小女孩放下來站在地上，孩子安撫的拍了拍小女孩的頭，受到驚嚇的小孩先是愣愣地看著眼前奇特的小丑幾秒，旋即轉身撲進母親的懷中大哭。


啊……好不想面對喔……

背對從前的夥伴，孩子此刻只想躲進方舟裡──啊不好意思你們認錯人了喔我只是一個賣藝的小丑啦啊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

────想也知道不可能……


「亞──」

「你這個白癡豆芽菜！」

喬尼才開口喊了第一個字就被少年的話打斷，在孩子反應過來之前，少年一個箭步上前、右手用力朝孩子臉頰就是一拳。

「好痛──！臭面癱你想打架嗎！」

因為拳頭的力道而踉蹌了兩步，孩子不甘示弱地揮出右拳，不過立刻被少年扣住了手腕。

「我說你們別打了啦！」

「囉嗦！」

「喬尼你別插手！」

儘管雙手被少年箝制、僵持不下，孩子仍不甘屈居下風，紳士風度什麼的只是理智之下的產物，既然理性失控，他也就不必受禮儀規範了。

「臭馬桶蓋你乾脆把嘴巴也蓋起來才不會那麼臭！」

「比豆渣更渣的豆芽菜滾回土裡去！」

「你──臭、馬、尾、巴、去、死──！」

頭往前用力一撞，少年和孩子頓時眼冒金星，雙雙往後坐倒在地。

「啊啊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亞連每次和神田吵起架來都不顧形象的啊──喬尼手足無措地站在人群中，走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嗚、痛死了……都是你害的啦臭馬尾巴──」

雙手抱著頭，孩子霎時疼得眼眶泛淚，少年則是一手撐在地面，另一手摀著前額。

「明明是你自己要用頭錘的，蠢豆芽菜。」

咋舌了一聲，少年無奈地垂下手、支在曲起的左膝上。

「況且……」

說出口的話停頓了頃刻，少年看著同樣坐在地上的孩子，眼底含著太多層層疊疊的思緒。

「唔、況且什麼啦──」

吃痛地揉了揉微微泛紅的前額，孩子抬起眼望向少年。

「……嘖，沒什麼。」

像是嚥下齒間的詞句，少年撇過頭轉開視線。

「啊啊亞連你沒事吧──」

乘著短暫的沉默，喬尼趕緊走向孩子，人群也逐漸散去。

「呃……抱歉、喬尼，我沒事的，別擔心。」

朝夥伴勾出微笑，孩子的額頭似乎有些腫了起來。

「亞連我跟你說啊、原本只有我決定要來找你，不過神田他啊──」

「不用多嘴。」

「欸──唔唔、好吧……」

接收到少年的眼刀，喬尼只好把原本想一吐為快的話悉數吞回去。

「總之，先找個休息的地方。」

站起身拍去褲管的塵埃，少年儼然是以一種睥睨的姿態俯瞰著這個世界。孩子在喬尼的攙扶下也站起身，不只額頭，左頰看上去也有些紅。

天色凍得蒼白。


「那就找一間有三張床的房間住一晚吧！」

「誰要跟那顆豆芽菜／那個臭面癱住在一起啊！！」



※　※　※



白晝給夜幕拉暗了，幕色沉寂，雲幕宛如一層涼被薄薄的掩著，恍若煙嵐舞著寶藍色的水袖。

孩子在寢室裡的一方小露臺、半倚著欄杆望著夜色出神，薄釉似的銀輝織在纖細的肩膀上，猶若繡出一雙透明的羽翼。

最後他們選了一間小旅館住下，最終還是揀了三間單人房，房間是並鄰的，他的房裡特別突出一座露臺，晚風吹在臉上，流動一脈如水的清涼。


其實，他是不是應該離開的呢？

雖然離開大概會被解釋成逃跑──嗯，也許他真的是想逃走，但他還沒建設好面對曩昔的勇氣，也沒有足夠的自信能在別人造訪時打開心中那扇門。

畢竟，他是被烙上印記的哪。

唔可是他要是偷偷逃走，一定會被少年發現的吧……之後大概又會被迫吵架甚至打架。好煩啊都是臭神田──


趴在欄杆上努了努嘴，孩子嘆了好長好長的一口氣，水色的眸子望著遠方，沒有焦點。

「在行呼吸作用嗎，蠢豆芽菜。」

少年的聲音突然傳來，孩子咦了一聲，視線轉向左方，那比天河更深的玈色便毫不保留地撞入簾中。

「咦、欸──、為什麼神田會──」

「我的房間也有陽台，笨蛋。」

……為什麼兩間臥房的露臺會是比鄰的啊這設計絕對有問題──

別過臉鼓起臉頰，孩子賭氣不看對方的眼睛。與夜同色的風捎來彼方睡夢的味道，仿若悄然融化在月色之中。

好像有很多想說的話，此時卻不知該以哪個詞彙起頭，應該問你還好嗎、幹嗎逃走、抑或……


「哪、謝謝你，神田。」

雙手握著欄杆，孩子直起身子說道。

「……什麼？」

環抱著雙臂，少年瞥了孩子一眼。

「謝謝你來找我，吃晚餐的時候喬尼和我說了。」

「謝謝你，神田。」

對少年勾起唇角，孩子的笑容猶與從前相仿，無需碰觸便能感受到暖暖的溫度。

「……沒什麼好謝的。反正沒看見你還活著，我也不能這麼乾脆的去死。」

「欸，神田你還在介意下午的事嘛，那是我一時生氣不小心說的氣話啦……」

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孩子的雙頰隱約暈染著醉人的嫣色。

「其實……有人記得自己，真的是一件很令人開心的事呢。」


無論是開心的大笑或生氣的爭吵、不管是喜歡的回憶或討厭的話，至少沒有被淹沒在時間裡。至少不曾被忘記。

所以，謝謝你。


「笨豆芽菜。」

說著，少年拉過孩子的手，俯身。

晚風的流淌彷彿停止了在此時此刻。

「……晚安。」

低低的嗓音刺痛著耳膜，呼吸擦過耳畔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快要醉了。───


────哪，原來，你一直都記得呢。







×Fin



不知所云記：

總算在時間內趕上了，感謝靈感大神保佑XD"
算是210夜的衍生物，果然我一直相信小夫妻會重逢是對的=u=+++
嘛那下次更新就是明年一月中了，因為元旦隔天我就要連續考四天的試還有期末報告要交，一月中上旬要交的論文也要重新修過，國曆新年我實在空不出時間更新對不起(艸)
那麼祝親們聖誕與新年快樂：)
大家要好好保暖喔明年見了=D=(揮揮手<被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