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頁十三、腳步



最後一次在學校的星期一。天氣比前些天更熱了一點，清晨的微曦浸染了鳥鳴啁啾，孵育出欲鯨吞整季夏日的蟬聲，由清冷曙色刷開的城市像是一座寧謐的海洋，未竟的囈語如貝殼在熟睡的海面漂浮、即將擱淺在意識的沙岸，而夜幕轉身，天空漸醒。夜與晝從來就未曾分離，只是背對與錯身。一如青春未嘗遠去。

少年如平時赴學，出門前給猶睡夢的貓做好了早飯，碗裡添了飼料和獸醫開的藥，這幾日牠的三餐菜色皆如此，幸而那隻貓並不挑剔什麼，乖巧地悉數吃盡，用畢便慢條斯理地清潔自己的臉及腳掌。

左手提著書包隨意搭在左邊肩膀，音樂收在褲袋內、戴著白色的耳機拒絕外界任何可能的打擾，那是一種消極的婉拒姿態，亦是城市裡許多人的面孔。


穿梭在同樣的街道，穹蒼吹拂著幾件雲裳，清白的顏色看上去既輕盈又柔軟，卻也沒有人能挽留一瞬的蹁躚，無論雲朵微風或時間。
分明跣足盤旋在彷彿伸手可及唾手可得的眼前，然而伸出手時方發現，一切在身邊的都是太美好太真實的錯覺，不論那是夢想的形狀抑或對永恆的盼望，一切全在咫尺卻也全隔著天涯。

誰不曾錯過。
誰未嘗蹉跎。

每個人共有的是風景也是擦肩，共享的是問候和告別，哪個人勇敢說出了謝謝及再見。


而他縱使再堅強再寂寞，仍然只是年少。
誰說的那句該要輕狂，關於青春的詩句。

兩條街一個轉角的之後，他的眼簾撞入一抹雪白身影，此刻，少年恍惚才聽見自己的心跳在今日真正轉醒並且清醒。

「啊……學長早安。」

孩子雙手提著書包，微笑著向他問早。雪色的軟髮大約因睡姿而有些微翹，臉頰尚有薄紅的側睡枕印，純白的衣領繫著墨綠鵝黃相間的絲帶，身形依然纖細，在晨光之下，孩子的臉龐與肩膀恍若暈染薄薄的霧色，如斯柔軟如是溫暖。

「……早。」

幾秒後少年才想起該應答一聲，反射性點了點頭，收在褲袋的右手指尖稍稍蜷起。

然後沒有人開口詢問，他們便一同前往學校，是由於相同的方向或者其他理由，都不是需要追問的事。沒有探究一般的多餘的對話，少年一向寡言，孩子也許是琢磨著心事，一路上孩子都走在少年身後幾步之外的距離，燦爛的蟬鳴猶若沉沒在了夏季之中，他與他的耳畔惟有寧靜流淌。

陽光暄妍，南風清朗，還有蟬聲綠葉，是夏天推門而來了呢。

路程不遠，不消多久時間已達學校，一年級的教室和三年級分別在兩頭，少年與孩子只得道別。

「學長再、」

「喔喔喔、早安啊阿優！」

孩子的話還沒完，一道明媚的招呼就如朝陽潑灑過來，少年不禁蹙眉，孩子則有些怔愣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甜橘色的短髮首先吸引注目，旋即便看見一只祖母綠的眼睛。

「啊哈我今天決定搭公車而不是騎腳踏車來果然是對的，一大早就遇到阿優啊哈哈──喔喔、是學弟欸！」

橘髮少年本想與往常般來個友好的拍肩，不過瞥見少年身旁的人後，注意力立刻轉移至那個相較之下顯得嬌小的人影。

「白色的──喔齁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那個讓阿優茶不思飯不想、整天心心念念的小亞連對吧對吧？」

「呃、咦──」

「死兔子你一早就想去保健室報到是吧。」

少年額畔浮出大大的十字，孩子霎時通紅了雙頰，橘髮少年倒是露出得意又玩味的笑容。

「阿優你這樣不行喔，在在意的人面前要保持形象啊。小亞連你好啊，我是阿優的朋友，我叫拉比。哥哥跟你說喔，阿優從來沒有和別人一起上學或放學一起走回家呢，所以小亞連是很特別的喔──」

「死兔子你很聒噪。」

賞了一記白眼給喧嘩的友人，少年的耳緣染上淡淡的緋色。

「謝、謝謝學長，我我、我先去教室了再見！」

胡亂拼湊道別的句子，孩子低著頭、抓著書包逃走般的轉身離開，少年避嫌似的撇開了臉，橘髮少年一面揮手一面大喊「小亞連你放學可以來找阿優一起回家喔不然也可以來教室找我我帶你去找阿優」。

待孩子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另一邊的校樓，少年轉身再度前往三年級的教室，不顧一旁的友人恣意調侃。

「欸阿優還是我放學前翹課去高一的教室幫你找小亞連，你們再一起走回家？」

「你現在就可以翹課去保健室找那個帝什麼奇的醫生了。」

「呃欸、啊哈哈，我突然想到我還沒吃早餐，那我去對面的早餐店買早餐了喔先掰啦阿優──」

旋後橘髮少年便如逃難地一溜煙跑遠了，少年終於能重拾習慣的安靜。

走到教室所在的樓層，拉開門走進。摘下耳機連同書包信手放在桌上，少年扭開桌旁玻璃窗的鎖，推開那扇沾有一層輕塵的窗。

屬於夏日的風流了進來，吹過髮絲，捎來琉璃色的蟬聲，那麼滿那麼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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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云記：

因為過幾天是兔子生日，所以我就讓阿比出場當催化劑了XDD
阿比祝你跟T叔順利喔因為我在這篇不打算詳細小夫妻之外的分支所以就在這裡帶過oqo(被揍)
啦啦啦那麼更新完畢我要繼續去看團長主唱的閃光訪談了wwwwwwwwww(灑花奔走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