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頁十八、時光



2012年6月8日，又是一批畢業生將迎接嶄新的旅程，盛夏的驕陽迎迓著向日葵燦爛的笑臉，南風捎來新綠的祝福，制服上繡著的名字在陽光的揩拭下燦燦發亮，即使淚水也蘊含歡喜地剔透晶瑩。

每一片新葉皆是一句謝謝與珍重再見，都像花瓣都像螢光，在璀璨的穹蒼之下，理所應然理直氣壯地鋪開回憶的光影，如雨水吹拂一般漫天漫地。


珍重。珍重。
珍而重之，珍而重之，太好也太美的話語，太難得也太難忘的疇昔。
曾經所以能在歲月中釀為回憶，是因為有許許多多的自己，以及多多少少的你。


衣襟簪著畢業生的名牌，各自在所屬的班級隊伍裡，少年們幾個勾著肩膀揉著頭髮，少女們幾個拉著手指幾個拈著手帕，笑聲與眼淚都在眼眶裡融化成溫柔的風景。好的不好的、開心的生氣的、熱鬧的悲傷的、分享的寂寞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物事深深淺淺的記憶，俱是一生僅此一回的寶藏。

結束了拍攝畢業照和其他必須的程序，三年級的學生紛紛散開，在校園內和熟悉的人事物交換祝賀及道別。
幾位同班同學正與橘髮少年談天，少女一面顧盼一面走近，看見這個如同妹妹的好友，橘髮少年笑著向她揮揮手。

「利娜莉妳來啦！」

「我當然會來的呀，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中畢業典禮呢，哪有不來給好朋友祝福的道理。不過……拉比，你有看到神田君嗎？」

將畢業花束遞給橘髮友人，少女盈盈微笑。

「欸我剛才還有看到阿優在他班上耶……嘛，也許是在躲後援會的那群學妹吧哈哈哈──」

「是呀是呀，如果是去找心上人就好了。話說回來，拉比你的第二顆鈕釦呢？是不是早就給了保健室的醫生？」

「啊哈哈哈哈哈利娜莉送的花好香喔好有夏天的感覺──」

橘髮少年和少女的對話惹來其他人一陣哄堂大笑，清脆的笑聲暈開在泠風中，煨得心及臉龐都暖暖的。誰的名字依偎在誰的嘴角以及心口。


那些單純的心意，那些純粹的心情，那些純真的回憶，好想一一收藏並珍藏在心的盒子裡，連同縱使在時間裡褪了色也不會蒼白的笑容。


而被兩位友人提及的少年，此刻正在教室樓棟的頂樓，俯望著那棵綠意初萌的櫻樹。興許是錯覺，但他恍惚能嗅見隱約的櫻香，柔軟如若是日的雲絲。
天空蔚藍得宛然蘸了一層薄釉，陽光把磁磚地板和有些鏽蝕了的鐵欄杆篩得亮晶晶的，思緒沉浸在暖洋洋的薰風，耳畔流淌的蟬聲猶若也有些懶洋洋。
也許是受滿校園畢業的氛圍影響，此時的蟬鳴聽來竟有幾分驪歌的滋味，是不滅的笑聲亦為不止的淚水。

他忖思著一些事，不著邊際的也好、關乎自己的也好，很遠的從前和很近的未來，今日的此時此刻的、分分秒秒的，太深的呼喚與太淡的嘆息，嘗試著整理並將記憶一一排列標序的時候，才發現那些以為早已忘懷的約定，卻是最忘情地保存著的承諾；以為業已捨棄的期待，原來是最無法捨得的等待；以為已然認清的現實，其實是最模糊的真實。

不肯也不想承認的惦記，便是溢滿的思念。
不願也不敢言說的坦白，是無法克制顫抖的告白。
日月的步履若即若離，而心動和心痛的原因是相反或相同，或許沒有也不需要確切的理由。

眨下眼，少年無聲嘆了一口氣，身後傳來鐵門給推開的聲響，有些刺耳，然而他不想回頭。輕輕的腳步靠近，落在天空的腳尖與風的心尖。

「……神田學長、恭喜你畢業……」

孩子的輕喚依舊柔軟，他靜靜闔上眼，空氣中隱隱飄來暖暖的香氣。
冷靜卻無法平靜，疼痛卻仍然疼惜，是誰讓誰更懂了一些更明白這個世界。

「……晚點要走了，是嗎。」

「嗯……我已經跟大家說過再見了，只有學長還沒有，所以、我才會上來這裡。」

微風很清也很輕，心跳很熱很燙。季節轉捩了許多人旅途的想望，卻無以停止每個人嚮往的風向。
孩子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但我真的很謝謝學長讓我在日本留下的回憶，我真的覺得開心。」

「謝謝神田學長……那麼、再見了──」

輕輕吐出一口氣，孩子努力憋緊身體卻仍克制不住輕微的顫抖，正要轉身時，左手被另一只帶繭的右手握住。

「你回英國之後，還是可能去其他國家吧。」

彼此的指尖微顫，玈色的雙眼映著水色的眸子。

「如果爸爸的工作需要，我就會跟著搬家……」

孩子輕輕頷首，少年看著那雙乾淨的眼眸，沉默了片刻，抬起左手扯下自己襯衫的第二顆衣釦，那個接近心臟的地方。

「神田學長？」

看著少年的舉動，孩子偏過頭，疑惑地眨了眨眼。
扯下鈕釦後，少年握緊掌心的物品，將那枚釦子放入孩子的襯衣衣袋，引起孩子幾乎要踉蹌的顫抖。

「……等我。亞連。」

少年喊出了那個名字，孩子倏地睜大眼，旋後抬起右手安在自己的襯衫鈕釦，躊躇著是否要摘下，卻被少年阻止了。

「你的釦子，等下次見面再給我。」

少年如是說，眼底斟著雪色的倒影。

「……那、下次見面的時候，學長還是要叫我豆芽菜嗎。」

孩子的眸底含著柔軟的笑意，輕輕地約定了約定。

「這是只有我才能叫的名字，笨蛋豆芽菜。」

「欸、我才不是笨蛋也不是豆芽菜……」

他說著，他笑了。他聽著，他也笑了。


融化在風裡的，除了記憶中櫻花的芬芳，還有沉澱在回憶底部的每一滴眼淚、每一顆微笑、每一次回眸。


「那，再見。」


若然要給旅途中遇見的每一片花瓣一個名字，若果要為生命長河裡的每一顆星辰命名，若是把你的模樣與名姓一同刻在心上，獨自旅行時，儘管寂寞，也不會蹉跎了春秋的跫音。



在這片天地之間，與如是美好的你相遇了。

生命的風景，笑容的顏色，眼淚的溫度，在無法丈量無法秤重的人生之中，與你牽起了手。

左手背右手心，左手心右手背，把兩份永恆重疊，握在手心好暖好暖。

於是握緊了彼此的手，而我們走在了時光之中，走在荏苒的時光之外。






_Fin



不知所云記：

是的，寫完了。笑
原本只想寫半個學期的故事，不小心外加磕磕絆絆地小拖小延，就這樣寫了半年，可我當初想寫的真的只是平淡的校園故事XD
這幕是我最初想到的三個畫面的第二幕，對，結局是最開始就想好的了，就是分離，所以也就只有這樣，只是說字數不小心比之前都多了一點。
坦白說這篇本來真的只是我練習單篇以外的故事，雖然寫了幾篇後就有親詢問是否會出本，但我的預計是在十篇內結束，因此就說了不會出本。不過我自己很喜歡這個故事，也確定會寫番外，那所以，明年暑假的畢業本，沒意外的話就是出《時光之外》，屆時也會把之前的《一期一會》和《以償》再刷作調查。啊不過這些都是至少明年寒假的事，親們還請先不必留言說想要什麼的，因為我可能會忘記XDDDDD"(被巴)

那接下來講一些關於文章的小祕密(?)好了wwwww
故事原本真的想在十篇內完結，所以標題都是自然之物，為什麼呢？沒有為什麼，因為謬阿悠很無聊=q=(被揍)可是在確定會突破十篇之後，我就想說「既然回數都破二位數了，那標題當然也要合群(?)啊所以就要兩個字！」然後又想說小夫妻之間慢慢在成長在進展，那標題也就換一些可以看作是自然也可以當作和人有關的東西吧，於是十一章開始標題就有點不一樣了有人發現嗎XDD然後要在十八章完結也是在回數肯定會破十的時候決定的，為什麼呢？沒有為什麼因為在這裡的設定悶騷是十八歲，為了要合群(誤)所以我就這麼決定了ˋˇˊ(被秒)
至於劇情內容真的是想到什麼寫什麼oqo最初的軸心畫面真的就是在之前後記提過的。那因為大家都知道(?)謬阿悠很無聊又喜歡寫和當下的時序相關的東西，所以這篇一開始是發生在春天──結果寫完才發現一個嚴重的bug那就是日本的畢業典禮在春天啊可是我設定在自己土生土長地方(?)的夏天^q^(噴)這點真的是我設定上很大的疏忽，我錯了對不起請不要打我的臉雖然我不是靠臉吃飯的我是靠嘴巴吃飯的(被踹)
欸那還有什麼嗎‧_‧欸我好像講完了耶明明好像有很多可以講結果我說完了=q=
喔對了對了，這個時間大約是我喜歡上小夫妻滿七年了。寫了這麼久的神亞，今年才勉強寫出一個回數是兩位數的故事，我有在反省了不要客訴我(艸)(何)

那，不一定要留言給我因為我知道大家都各自繁忙（雖然有留言我會很開心啦XD），但可以的話，希望正在看的親們能花也許半個小時甚至十八分鐘的時間（就是一篇一分鐘嗎喔啊我一篇都不知道寫了多久"OTZ），把《時光之外》從第一章看到完結章。
雖然很狂妄很自大也很任性很自我也有點囂張(欸)，但我希望喜歡謬阿悠的文字、或者喜歡神亞的親，能靜下心來看這篇故事。可能的話，請把每一個字每一個句子都看過，因為我的每一個文字每一篇故事都是在磨我自己。ˊˇˋ
大致上就這樣，也很謝謝陪著這兩個孩子陪著這個故事一路走過來的親，不好意思這是個進展很緩慢最後又沒什麼熱烈發展的標準的謬氏故事(?)咩嘿ˊˇˋ
以上ww謝謝閱讀到這裡的你<(_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