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頁六、而我憶起你眼底那片璀璨夜色



那通簡短的電話過後，又是一個禮拜過去，距離聖誕節僅剩數日，許多店家業已完成慶祝的布置，冰冽的朔風吹滿了銀鈴的清脆樂色，糖霜一般的白雪彷彿也暈染了鈴鐺的金燦，飛舞、旋轉、紛繙，蹁躚成一綹綹鎏沙，綻放為一枚枚星座，在夜裡飄浮著每一顆心願。或遠或近，皆是一份寄託悄然發光。

發光。
無聲的輕柔的，細微地點亮夜幕的寂靜，是街燈指引了躑躅的風向。

發光。
母親在窗前為孩童留下一盞小燈，父親輕撫稚兒的髮分享床邊故事，是尚未凋落的葉瓣摟著純白的衣裳。

發光。
祖母坐在暖爐前抱著小貓打盹，祖父聽著孫子們的撒嬌，是庭院的大雪人身旁依偎著小雪人。

發光。
是床前掛起的毛襪子裡裝滿了紙摺星星，睡前的熱牛奶溫暖在潔白的無瑕夢境，被窩是自己與布偶們的祕密基地，是明日醒來仍然擁有一切不變的人生軌跡。

發光。咖啡館裡的燈光散發輕柔的鵝黃色，溫暖著旅人孤單的步履以及雪的影子，溫柔的光暈讓人聯想到暖手的咖啡香氣，熱煙與冰涼的吐息交織成冬季的旋律，若果沉浸在文字之中，那些字句興許會蛻變為音符冉冉飄升，跌宕在耳邊在心尖甚至是眼前，然後投身為流星，在哪個人的窗口投遞了寒暄和祈願。

12月23日，孩子在耶誕假期排班的最後一日，之後便要待到聖誕過後、歲末之前，旋後又是新年。新的一年，之後是寒假，之後是新學期，而生活依然繼續前進。

「謝謝惠顧，晚安、祝您好夢喔。」

站在收銀台前，孩子戴上節慶用的絳紅聖誕帽，帽緣與尖端分別滾了純白的邊沿及一顆毛茸茸雪球。經過這樣的妝點，孩子雪色的髮絲看上去像是與帽子相連的髮飾，添綴幾許俏皮的味道。

今日飄著細雪，街道鋪開寧謐的淨色，記憶著時光的足印。
咖啡館內，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悄悄走至九點半的位置，店內的客人僅剩幾位，也許不是假日的緣故，也許是因為下雪，也許是為了準備即將到來的慶祝。

「沃克，你今天可以下班了。」

煮好一杯外帶咖啡，男人對孩子說道，小心地給紙杯拴好杯蓋。杯蓋是雪白色的，紙杯則應景地印繪了小小的帶著聖誕帽的雪人、耶誕樹和幾盒禮物。

「咦、可是店長，我今天十點才下班──」

「反正也快打烊了，外頭還在下雪，我再和喬尼關店。」

仍舊是平直嚴肅的語氣，男人將咖啡放入紙袋，接著遞給孩子。

「當作提前給的聖誕禮物，晚安。」

「啊、謝謝店長……也祝你聖誕快樂。謝謝，晚安。」

接過男人的小禮物，孩子雖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能遵照店長的指示提早下班。
在員工休息室換下工作圍裙，穿好自己的白色大衣後，孩子拿出背包裡的手機，螢幕顯示了幾通未接電話，以及兩則未讀簡訊。回家再看吧，這般思忖，孩子便將手機收回衣袋，離開前向是正職員工的喬尼和店長道別，並在句末附上一句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快樂。
是不是只要說出口，就能擁有那樣的魔法呢？無論是與人分享抑或自我療癒，是不是開口了便能微笑呢。

推開鑲嵌著玻璃的木頭門，孩子在接觸到門外的冷空氣時禁不住哆嗦，呼吸也凝結了霧白的水氣。

「果然還是很冷呢……」

因為凜冽瞇起了眼睛，門關上之後，孩子方才撐開傘、轉過身要踏向回家的返程，然而一片夜幕之下的雪白視線裡，出現了一個微倚著牆的墨色身影。

然後，他睜大了眼。

對方似乎等了他一段時間，由於沒有打傘，髮間及肩頭皆堆疊了應是被拍落仍殘留的殘雪。

夜色，雪色。黑色，白色。髮色，眼色。
天地之間啊，時間恍然停下了腳步。

而當他走近，他只能看著對方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失去了語言的能力遺忘了思考的規律，沒有規則、無關邏輯，只聽見了翕然放大的心音，與巨大的耳鳴。

是你，是我。是我們嗎，如果是過去。
能不能、前進──

「……好久不見……」

那個剎那，一切都靜止了。
惟雪依舊。






tbc_



不知所云記：

耶番外終於見面了～～～～～^q^(被揍)
為什麼番外會到現在才見面我真的不知道"Orz
然後收了角色排行書，有點想提及小夫妻之外的其他人的故事，但〈轉身〉已經是〈時光〉的番外了，旁及太多會很難收束……所以還是再說好了(欸你)
那麼星期六要補班補課的親們，都請加油>D<
背景音樂推薦：滷味天－一顆蘋果（鋼琴版）http://www.youtube.com/watch?v=CfAq3b7TY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