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頁五、我仰望曩昔自歲月的路口吹落



十二月中旬，距離聖誕節僅不到兩個星期，雪一陣一陣地紛落，有時連著幾日揭開窗帘，盛滿簾子的便是無垠無垢的純白，無分晝夜。偶爾落雪止歇，讓雪白覆蓋甚至洗淨了紛擾雜亂，被寧謐淹沒的城市彷彿陷入長長的沉眠，無關晝夜。儘管時間依然在運轉，世界仍舊在旋轉，每個人的相遇與擦肩猶然。
旅程的誕生或消逝，亦猶自輾轉。

不寂寞的卻鋪滿了沉默的向晚。
清冷的暮色幾乎給悉數收攏在雲幕的夾襖，不透露絲毫或者溫暖或者冷漠的目光，僅僅是一幀淡然的留眼，無聲無息地推演著流淌的年歲。

回家的路上。結束早上的課，孩子利用午餐時間跑了一趟咖啡館，將感謝卡親自交給店長，金髮男人沒有多加追問，只是禮貌性的詢問他的身體狀況與心情狀態，並給了孩子年底前的班表，他留心到聖誕節及後一天，自己被排定休假。
那是男子對他們這些工讀的孩子的體貼，像是父親又像是兄長，那是男子從不言明但萬分細膩的溫柔。

謝過店長後，孩子在店內用過簡單的商業午餐，便帶著那張藏了體恤的班表回學校繼續下午的課程。暖暖的心情如斯明媚，即便這一日的陽光清淺如水波。

然而傍晚，原本是與平時相仿的生活程序，意料之外的勾出了插曲，縱然只是一小截音符。

下課後，孩子打算如往常一般，回家、接著準備晚飯，卻沒想到在收拾桌面的文具和書本時，一位擔任幹部的女同學走近他的座位，看上去很緊張地揪著背包帶子，低著頭怯生生地向他寒暄。
孩子記得這名女孩，名字是蠟花吧，往往紮著兩條細長的髮辮，不過是什麼職務他只有極為模糊的印象。記憶裡就是一位很容易害羞、很文靜但做起事來總是認真負責的同學，時常與其他幾位幹部一起活動，且很巧的與他修了好幾門同樣的課。

女孩雖然滿臉通紅並因緊張而有些結巴，但仍問出了完整的句子，能不能和他討論關於這堂課的一些問題，只要在返家的路程即可，女孩表示自己無意打擾。
沒有思考太久，孩子身為英國紳士的風度與自覺便讓他答應了女同學的請求，很輕柔很簡單的一句當然可以，似乎又讓女孩的頭更低了幾分。

往家的返程，一路上女孩其實不多話，尚有約莫一半的路程，但目前只問了兩個關於課業的疑問，每次開口前，女孩都要準備很久似的、深深呼吸好幾次才能結結巴巴地說出問句，並且一直低著頭，雙頰滿是通紅。

看著這樣的女孩，沒有特別緣由的，孩子想起了少年，憶起了從前在少年面前的自己。
於是，他眨下了眼。然而在眨眼的同時，大衣衣袋內的手機哼出了輕輕的旋律，傳來強烈的震動提醒，就似心跳失序。

「啊……不好意思、我接一下電話。」

「啊啊好、好的，沃克同學你你你請便，請不要在意我！」

女孩連忙揮了揮手表示不介意，抬起的臉在與孩子視線對上的霎時，又匆忙低下頭。儘管同學低著頭，孩子仍禮貌性地頷首，旋即走得超遠幾步，背過身去自衣袋拿出手機。

──螢幕顯示的來電人名字，是在海洋彼方的少年。

看見少年的名時，不能說是全然出乎意料，但也不是意想之外，孩子在初初的幾刻猶睜大了眼，隨即抑遏住那份依舊悸動的訝異，按下了通話鍵。這一次，他的指尖克服了顫抖。

「神田學長……」

雖然能夠佯裝平靜，但微微發顫的聲音仍洩漏了謎底。面對那個人與那些心情那份心意，從來，就無法婉拒或抗拒。

「……嗯。很久不見了。」

「是、好久不見……」

少年的嗓音流入耳中，儼若盪漾了冰融的湖面，是無形的無色的無聲的漣漪，是漂浮是昇華是滴落是沉澱，撥動了回憶的浪花。

「學長，有什麼事呢？」

留意到女孩含著好奇但又不敢直視的目光，孩子下意識收輕了音量，並試著喚回自己在少年面前曾懷抱的勇氣。

「……本來想寄信，但又想如果你沒看到就麻煩了，所以才打來了。」

少年的嗓音比起記憶中更沉穩且成熟了，自聽筒傳來的話語銜著穩重的磁性，讓孩子禁不住緋紅了臉。

「利娜莉還有死兔子新年會去拜訪，你應該知道了吧。」

「嗯，利娜莉友打電話跟我說……那個，學長，不一起來嗎？」

抿起唇，孩子覺得自己有些唐突，然而壓抑在心底多日的疑惑仍湧出了心頭流出了唇畔。靜默了片刻，孩子又察覺到女孩偷偷探問的視線，而少年在這時接續了對談。

「我不會和他們一起過去，但還是會去一趟。」

又停頓了頃刻，少年不知是否斟酌著用詞，孩子眸中沉落了失望，卻猶閃爍著細小的瑩光。

「……耶誕節前，我會去一趟英國。」

「等我。」

等我。他說。

話筒那端旋即傳來了盲音，他卻恍如無法抽離的，握著業已斷訊的手機，佇立在薄暮清冷的餘暉之下。

不熄滅的仍是這世界唯一無二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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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云記：

快一個月沒更新這篇我有在反省了對不起(艸)我的野望改成十章出頭好了"Orz
那麼，《時光》仍在會客室出本調查喔ˊˇˋ明天開工與開學的親們，請加油>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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