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撲通撲通，小雨珠一顆一顆跳舞。當你仰望天空，眼睛裡就有彩虹。）

醒來外頭仍是雨。

聽著朦朧的雨聲，老紳士望著主臥的天花板，思考聚焦的第一件事便是日期。小騎士這回負責的任務大約需要一週，內容倒不是太危險，只是在海洋彼岸，相對遙遠。

還有三天。他想。

每每小騎士不在家，小傢伙總比平常更難哄睡。這幾天，老紳士讓小傢伙睡在身邊，幾次小寶寶夜裡哭醒要找爹地（DADA），都讓老爸爸的心疼又刻下一筆。

在家裡餵過小傢伙，老紳士抱著啣著奶嘴的小寶寶乘車前往總部。今日沒有會議，不過仍有不少待簽核的申請，魔法師也要向他回報幾件消息。

其實，怕產生依賴性，平時他們鮮少讓小傢伙鎮日咬著奶嘴，然而遇上小騎士出遠門的時候，也只得以此安撫小寶寶的不安。

在小傢伙額上輕吻，在老紳士懷中又睡著的小綿羊叼著小熊圖案的奶嘴，小嘴巴在睡夢中噘成香甜的弧度。

一上午，簽名的字跡優雅從容地刷開一頁又一頁，筆尖蘸著時流的墨，淡淡的雨聲漣漪在茗香中。

小傢伙在辦公室新添置的搖床裡睡得頗乖巧，陪著小寶寶睡的是日前魔法師饋贈的綿羊玩偶，以及更早之前的柯基娃娃、柯基抱枕、柯基絨毯……

接近中午，老紳士業已喫畢一盞茶，正打算加熱牛奶後喚醒小傢伙，搖床裡的小寶寶即翻了個身醒來，含著奶嘴也要咿咿呀呀揮著兩只小手。

於是，老紳士先給小傢伙餵了午餐，被爸爸抱在懷中的小娃娃，用兩只小爪子捉著自己的奶瓶。咕嚕咕嚕，是不是因為有小騎士的味道而能夠安心了呢。吃飽之後，讓老紳士拍出清亮的奶嗝，換過尿布，又好奇地指著窗外發表一串寶寶語。

「PAPA啊啵──」

「它的名字是雨。小不點喜歡下雨嗎？」

抱著小傢伙走近窗畔，淡淡的春雨一點一滴輕敲在窗面。小傢伙好開心地伸出小胖手，每當一滴雨落在視線所及的範圍，肉肉的手心便「啪噠」按在玻璃窗上，大約想抓住透明的小珠子，那是季節滴滴答答的歌聲。

叩叩。

魔法師推開辦公室的門，都還沒開口啊，當即讓小傢伙甜甜軟軟的一聲「NI！」融化了思緒。

「午安，迷你Hart。還有已經是午餐時間了，Arthur。」

這是小騎士出發前請託魔法師督促的事項之一。若不是在任務中，小騎士大多會準時與老紳士共進午餐，但畢竟職責不同於往昔，假使未被提醒，老紳士經常一忙起來便忘了吃飯。

不過，小傢伙的捉雨滴遊戲還未盡興，老紳士應該還會待上一會兒。

聽著草莓糖漿一般的寶寶語，魔法師注意到小傢伙衣服上扣著的奶嘴，想起小騎士的任務、他們的工作，以及許許多多什麼，眼神靜靜沉下了須臾。

「後悔過嗎？」

無預警聽見魔法師的問句，老紳士瞅了老友一眼，懷裡的小傢伙依然專注於追逐眼前的雨景。

「……我們也和其他人一樣。Merlin。」

像是不著邊際地答覆，凝視著小傢伙柔軟的小手，老紳士嚥下了絲縷可能的嘆息。

其實哪，他們就和每個人一樣，也許比起後悔，如今更多是擔憂與惦念。

曾經以為生命或生活便是如此了。雙人床惟有自己的體溫及影子，一組盥洗用品，下廚時齊全的一套餐具，一壺茶或一盅酒俱為獨酌，與世界維持著的距離既冷靜亦冷清。

踽踽獨行了長遠的年歲，儼然已預見了每一日明天，可生命最終以時間償還了時間。當彼此遇見。

曩日精緻單薄的衣帽間，而今增添許多顏色和一切柔軟的小衣裳；從前只存放茶包和茶具的櫥櫃，現在更重視奶瓶的清潔；疇昔以報紙的謊言編年，今後將守護著所愛的笑容為諾言。

害怕嗎。後悔嗎。仍是想望或奢望嗎。

若然，愛是一輩子的願望，那麼讓他、讓他們在每一年的生日，許願在漸漸成長的燭光，讓小小的生命永遠有一個能回去的家。

而夢想，都能夠飛翔。

「滴──」

連線給開啟的時候，魔法師挑了挑眉。聽見小騎士喊著老紳士的名字，每個音節無不飽含笑意。而小傢伙發現了呢，咿咿呀呀舉著一雙小手，還不小心啵出一聲鮮甜的奶嗝。

「DADA！」

關閉通訊，闔上門前，魔法師聽著小傢伙軟綿綿的撒嬌，無奈地笑著將甜蜜的時光留給那一家子。

「再買一個太陽圖案的奶嘴好了……」

解鎖手中的平板，魔法師埋首在網頁上搜尋，審慎評估並且全心全意。

窗外，輕輕滴答。

只要是雨，終將天晴。

×Fin

不知所云記：

蛋有雨傘，叔當然也少不了呀>D</之前看過小爹地的心情，也來聽聽老爸爸的心事～

今天早上又吐，不過看到眨眼睛的小可愛就被治癒了=/////=

啊是說大魔法師的豆腐心在面對小柯基的時候可能甜成豆花心(?)了吧XDDD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