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生存，或者毀滅。



※　※　※



不是每一滴眼淚都能喚起所謂的奇蹟。
他懂得的，所以他不會因此流淚，也不願聽見誰的悲鳴。

只有是人就會死。
儘管靈魂與精神依舊存在，但軀體終有一日會隨著時間化為塵埃。
而他是屬於那種會很早死亡的人。

所以，他不想哭泣。無論胸口有多麼疼痛。

太苦澀了，淚水，也太揪心。
永恆卻太過遙遠，虛假的像是泡沫，載浮載沉、一碰就會破碎、無法握在手心的夢。

夢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想過了，畢竟那只是夢。

只是、夢。──
所以、他應該是怎麼樣都不會夢見的──

但是那抹白，卻在那天夜裡出現在那個血幕的夢境。
而一直握在手裡的六幻────


然後，他睜開了眼。
然後，原本以為已經忘記了的，被忘記了忘記的，才想起其實是忘記了要去忘記。

忘，是亡也是心。
而記，是言語也是自己。

所以他忘記了作夢，忘記了去說，卻仍記得他的承諾────


他只是忘記了，要假裝不溫柔。要假裝並不心痛。

他只是、忘記了────忘記了曾經痛哭過，忘記了、已經無法握著那個他的手。
記得愛著但忘了說愛，記得擁抱但無法再次緊擁入壞，記得牽手但失去了溫度───


【只是，忘記了，忘記。】


忘記了……之後又想起了、什麼是什麼──



※　※　※



孩子曾經待在他房裡，坐在床邊看著那朵蓮花，水色的眸子如鏡面般映照著那個水漏。

『那些水……是蓮花幫神田流的眼淚吧。』

『因為神田不允許自己哭，不管有多悲傷。』

從花瓣上移開視線，孩子轉過身子看著少年，而後開口喚出少年的名。

『所以，等到我離開的時候也請不要難過。優。』

『所以──』

所以──之後的話少年沒有讓孩子說出口。將那個纖細得脆弱卻又相對堅定的孩子擁在懷中，雙臂收得有些太緊的，呼吸在空氣中沉默。只剩下心跳的鼓動在心口，細流似的輕喃流過耳畔，衣襟被浸溼得渲開一大片。

那時少年沒有告訴孩子，他的蓮花不會結實，就像他和他之間無法結果。
當下少年沒有告訴孩子，他的心會痛，並不只是因為漸漸褪去的時咒。
少年只是對孩子說，我還不准你走，亞連‧沃克。……
隨後少年聽見孩子哽咽了的笑意，就在他懷中。

就在他懷中，微笑著流淚。落在胸口的眼淚發燙得揪心。那時孩子就在他懷中。


那時少年以為，他可以一直擁抱著。



※　※　※



孩子時常說，優你太溫柔。

而少年總否決說，豆芽菜吃那麼多怎麼腦袋都沒長得有營養一點。

接著孩子會鼓起臉頰，說優才是笨蛋因為笨蛋都只吃蕎麥麵。

然後少年會繼續說，至少我不像你吃了那麼多結果還是沒有長啊笨蛋豆芽菜。

然後下一秒孩子會微嗔的說他才不是什麼豆芽菜而且笨蛋的是優只會用馬尾巴攻擊人的蕎麥麵怪物。

然後再下一秒，少年會說豆芽菜你是太久沒被教育了是吧一邊橫抱起孩子往寢室走去……


那時少年沒有告訴孩子，他其實一點也不溫柔。
當下少年沒有告訴孩子，他其實很喜歡豆芽菜，比蕎麥麵還喜歡。
少年只是擁著孩子，一遍一遍的親吻著，一遍又一遍。
之後在埋進那個雪淨靈魂的最深處時，少年雙手握上了孩子的，彼此的雙手緊緊相扣。

就在他手中，那個柔軟甜美的體溫。溫暖的讓他無法放開手。那時孩子的手就在他手中。


那時少年以為，他能夠一直牽著。



※　※　※



『優，我們先在這裡暫時放手。』

站在少年面前，孩子看著他這麼說。

『等到結束之後，我們再牽手。』

那時他的手微微顫抖，但仍允諾的鬆開了指尖。

『這是你說的，豆芽菜。』

然後放開手的下個頃刻，少年上前將孩子摟進懷裡。

『我要牽著你的手一輩子，懂了嗎……亞連……』

一輩子……那時的他忘記了，永遠有多遠，心痛有多痛，淚水有多苦，時間還有多長───

也許如果當時他記得就不會說出誓言，因為在說出口的那一刻約定其實就已被埋葬。
只是無論他記得與否，他都會在那個時候對他承諾。

所以……他是不是應該記得？────



※　※　※



【他說，優好溫柔。】

【然後他說，笨蛋豆芽菜。】


然後………然後…………



※　※　※



其實在第一次看見孩子時，少年就了解他會再一次受傷。

所以少年不去碰觸孩子，因為他不想再失去誰，也不願意誰因誰流淚。

只是他猶是無法不去看著，聽著，愛著。

縱使往後他一定會心碎，一定會受傷。



※　※　※



那天也是下著雪，孩子就在他懷裡，依然流淚著微笑。

孩子說，優，不要難過，好嗎。

請不要悲傷。

然後少年親吻孩子，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然後少年喊著孩子的名字，亞連、亞連、亞連……
然後少年對孩子說，他一直一直都愛著──

然後……

然後，沒有誰說再見。



※　※　※



【他說，先在這裡放手吧，等到結束後再牽手。】

【然後他說，到時候，我會一輩子牽著你的手。】


然後………然後…………



※　※　※



是等到戰爭結束之後，或者生命結束之後？
是等到他的十字架開滿花之後，還是他的蓮花凋謝之後？
是等到雪再度飄下之後，抑或蒼穹不再落淚之後？


等到胸口上的時間完全褪色後，他才想起，其實永遠很近，無論他那時是否放開了手。

只是那都在之後的之後。


「再見。」


在最後一枚蓮辦沉入水中時，他說。沒有誰被記起也沒有誰被忘記。

×Fin

不知所云記：

嗯、很難得的我讓一個孩子先離開了(爆)可是因為私心所以就讓兩個孩子最後還是有在一起這樣。(滅)

──To be or not to be　　生存或者毀滅

決定這個題目的時候，某謬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阿黑對小白的感情。
愛也許可以讓一個人有活下去的力量與勇氣，但也可能會讓一個人毀滅。
呃某謬表達得不太好……不過大概是這個意思(炸)

欸斗然後基本上英文標題還會持續氾濫一陣子(汗b)，因為某謬喜歡翻字典(中或英都很喜歡)，所以、…這樣^^"(何?)
（我想學日文啊啊──(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