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頁四、若將你的名字填滿寂寞的空隙



今日，雪稍止歇，然而朔風依舊濃烈並凜冽，像是傾訴著無從止息的疇昔。
往事分明停止在凝結了的過去，卻昇華為每個人心中的夢或心底的痛，不留意撞見了相仿的季節的臉孔、擦肩了一隅街景的回憶的投射，那些曾經璀璨的夢那些未嘗淡忘的痛，皆給時間悄然消融，剝落出無以癒合的眼色，無論自其汩汩流淌的是淋漓鮮血抑或乾涸瘡痍。

這天的課在下午，依著生理時鐘，孩子七點左右便轉醒。尚未清醒的天色把城市兜拉著一襲薄霧般的輕紗，連同清晨的風吹拂而過的擺線，輾轉著撒落分分秒秒的光暈。

自床上坐起身，孩子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睡在床畔的貓貓大約是聽見小主人伸懶腰時發出的狀聲詞，迷迷糊糊地「喵」了兩聲後，又繼續摟著自己軟綿綿的夢鄉沉沉睡去。低頭看了仍熟睡的貓貓一眼，孩子輕輕莞爾，而後把冬被摺起、穿上毛衣外套，趿著拖鞋去房內的小浴室梳洗。

盥洗過後，意識差不多也清晰了，孩子打開房門，帶來一股氣流撲上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和平時一樣走至廚房，打算給父親與自己做早飯，然而才喝了一杯溫水，旋即聽見父親房門開闔的動靜，孩子不禁疑惑地「咦」了聲，接著便看見父親出現在廚房門口。

「瑪那？還沒七點半喔，今天要早點到公司嗎？」

「喔喔、亞連你已經起床了啊，今天早上要開會，所以我要早一點到，嘿嘿。」

靦腆地抓了抓頭，父親已經梳洗過了，也換上西裝提著公事包，隨時準備好出門。

「早餐我在路上買就好了，你弄自己的就好，那我出門囉──」

「咦、還是我煮杯咖啡讓瑪那帶去公司……」

「好啦掰掰囉！」

父親笑著揮手道別，一陣風似的離開廚房、穿上皮鞋上班去。眨眨眼，孩子聳下肩膀，忖度片刻，決定給自己簡單的吐司抹醬和一壺早餐茶作為一天的開始。

「晚一點再叫迪姆起床好了……啊啊對了、下課之後要給店長的謝卡！」

把兩片烤好的吐司置於盤子上，再把兩片吐司放入烤吐司機，乘著等待的空檔，孩子回房尋找昨晚寫好的卡片，貓貓仍在睡夢裡，並不被驚擾。

「卡片卡片──啊、找到了找到了。」

在書桌抽屜裡覓得黏妥信封的卡片，孩子將謝卡放在桌面的醒目處，本想將抽屜推回原位，卻在俯首時，抽屜內那個收藏重要物事的玻璃盒子映入簾子，熠燿燦眼，折射著純淨的光輝。

凝視著玻璃盒，孩子陷入俄頃的忡怔，許許多多回憶彷彿煙火盛放在心空，每一滴騰空而後墜落的星火，俱是一顆溽濕淚水的心願殞地熄滅，皆是一份僅能回首的心情遍野燎原。

是誰在燃燒啊，是誰點亮夜色的燈火輾轉難寐，誰又緊閉簾幕婉拒曉日的清醒，誰在慘笑誰在垂涕，誰旋轉自己瘋魔的舞姿，逐旋將風勾成一隻繭，而靈魂或者誕生或者逃生或者捐生或者重生，是否掙開翅翼脫離過往的糾纏、又將飛往哪一回新生，時間兀自擺布棋步，瘋癲與否透徹與否，是否從來便是一局夢。
而夢，一如煙花一若星光，縹緲遙遠卻又割捨不了點點想望。

咬了咬唇，孩子捧起玻璃盒、打開盒蓋，裡頭堆放著大大小小的物事，每一項都乘載著生命的刻印。以拇指和食指捏起其中一樣小小的物品，孩子將那個圓形的硬物置於手中，白皙的掌心更襯得事物如黑曜石般迥然醒目。

那是當時、少年給孩子的制服第二顆鈕釦───

「怎麼辦……」

看著那枚鈕釦，孩子吐出一句呢喃，卻也像是囈語，不清亦不明。

「我應該怎麼辦呢？」

那封信，那則簡訊，那件刺痛的消息，那句委婉的安慰，那個每每看見聽見都要停止呼吸一般的名字──即使想以不在意偽裝，也無法以冷漠武裝那份心意，更何況他無法否認，這些年的許多時刻，孩子心中總會浮現少年的神情與話語。

夜裡獨自坐在床沿，他會想起那一晚的月光；若是雨天的向晚，他會想起那天在大雨中奔跑時被緊握的手心的溫度；看著城市不寐的街燈，他會想起那次看見的螢火蟲、以及那個幾乎要貼近的吻；上下課遇見騎腳踏車的路人，他會想起站在他身後、搭在對方肩膀的忍不住輕顫的自己；而在放晴的日子，他會想起那年相約再見的六月……

───每一天，每分每秒，想念的因子都在無聲發酵。

原來從來無法遺忘彼此的模樣，原來一直都那麼惦記，那麼遠又那麼近。

「Kanda……Yu……」

眨下眼的時候，他輕輕呼喚，猶若是日清淺的微光，在窗面映出思念的輪廓，模糊了距離與界線。






tbc_



不知所云記：

123自由日！哈哈哈可是這章一點也不自由──(被揍)
……我的野望依然是十章啦可是我想到的接下來的劇情好像很難塞在十章內"Orz
然後偷偷說一下，《時光之外》在做出本調查囉，詳情請見《本子》資料夾＆會客室某謬的置頂帖：D
還有大家要保重身體喔，我昨天被自己咳到遲遲無法入眠囧
背景音樂推薦：滷味天－知足+突然好想你+我不願讓你一個人（鋼琴版）http://www.youtube.com/watch?v=iKFqPNpuCy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