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地一圈又一圈,陽光在夜裡若猶然與月亮背對,如何掬起一捧星色,當燈影中暈開了寂寞的倒映。
怎麼樣呢才能把流光的剪影摺成紙鶴,在掌心撲翅,每一綹尾羽皆為流星,灑落天際,誰的仰望屏息抑或嘆息,垂睫時是笑語還是眼淚漣漪。
如果,指尖相扣的記憶比心更靠近。
眼底的熱度剛剛好溫柔了足跡。
當紅線在生命裡圓了一個緣,希望是你,在我的指頭上繫結。
紅色的。大大大大的大紅色。
比玫瑰更穠豔的紙張,歪歪斜斜的墨跡一路蜿蜒,然而究竟是哪一國的語言,委實有待考究。
恍惚空氣中渲染了墨汁的氣味,少年踏入會客室時,嗅覺比視覺更早一步捕捉到墨水。
「……你們嫌教團還不夠髒亂嗎。」
不理會橘髮少年揮手喊著阿優你也來寫吉祥話吧,少年逕自走向埋頭苦練的孩子。桌几上已積了幾疊練習用的白紙,正面是或大或小或長或短的祝賀語,背面則為謎題般的科學算式(理所應然地推測廢紙的主人是某室長)。
「要過新年了嘛,亞連君知道春聯的習俗就想寫寫看毛筆字,已經練了一兩個小時呢。」
一旁指導的少女仍是笑盈盈的,從容地磨著墨。
「豆芽菜只會拿餐具吧,什麼時候會拿紙筆了。」
「馬尾巴你才是只會拿著六幻像砍柴還是菜刀一樣揮來揮去!」
聽見專屬的暱稱,孩子不滿地鼓起臉,握著毛筆、隨時要畫在少年臉上那樣蓄勢待發。
「蠢豆芽不要把毛筆當作惠方卷吃掉就算萬幸啦。」
「臭馬尾巴你想打架嗎!」
「好了好了不要為了惠方卷吵架啊──」
「再吵的話,就要罰寫祝賀語一萬次喔?」
笑容甜美的少女一面磨墨,一面冷靜且清晰地提問。
藏不住額緣一滴冷汗,少年雙手環抱咋舌了聲,孩子和橘髮少年連忙低頭繼續練字。
殷紅的紙面一筆一畫,一點一滴,俱是凝神的心意。
※ ※ ※
再次經過,會客室內仍是幾個孜孜矻矻的人影,紙張堆了更多疊。
不是過平常的晚餐時間了嗎,那顆笨豆芽怎麼還沒喊餓。
挑了挑眉,方才在食堂沒聽見熟悉的打鬧聲,少年還猜臆著對方的行蹤,居然依舊在這。
「真的把毛筆吃下去了嗎笨蛋豆芽菜。」
「……馬尾巴你的馬尾其實才是毛筆吧。」
仍執著筆,孩子忍不住氣憤的表情。倒是少女擱下手上的墨具,笑著說「剛好有點餓了,那就請神田君幫忙指點亞連君寫字吧」,不管橘髮少年的「嗚嗚嗚阿優你看利娜莉都不讓我跟亞連休息嗚嗚嗚」小媳婦哭訴,旋即扯著往外走。
是在特訓什麼呀。
有些無奈的感想,看著孩子賭氣埋首的背影,少年扒了扒髮,又一次咋舌了聲。
「你果然認分拿餐具就好了,笨蛋豆芽菜。」
「你才去拿菜刀、欸!等、等等神田你幹嗎!」
無預警挨在身後,孩子還不及拼出完整的問句,手背便讓少年的手搭上。
「寫了一個下午結果拿筆的姿勢比字更醜,不愧是蠢豆芽。」
調整對方搦筆的手勢,少年說得不疾不徐,微施力道在握著的手上。
好多厚繭。這是孩子被碰觸時首先浮現的感受,接著是好像、那個,太、太近──
「連臉上都沾到墨汁,真是笨蛋豆芽菜。」
留意到孩子頰側、接近耳緣處淺淺的墨滴,少年的語氣無奈,可又輕輕抬起手,揩去那點淚漬似的痕跡。
若然,是比心口那朵薔薇更永恆更深刻而不褪淡的。雪色的花瓣輕輕偎上玈色的影子。
圓一個緣。歲歲年年。
×Fin
不知所云記:
各方源自老師的日常:http://pinsta.me/hoshino1000
新年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