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親愛的。）

英雄式的說法，每一道傷疤是強悍的勳章，烙在額際的槍響是不是王位的加冕，但更燙也更冰冷是那一聲目睹的心碎。

若是童話式的比喻，那一年雪靜寒夜託付的徽章與名姓，午夜整點的玻璃鞋展翅純白羽翼，和黑亮牛津鞋並肩偕行，西裝是一針一線護衛的鎧甲，也是全心全意守護唯一的新郎，死而復生的重生，聖誕禮物無價的新生，無論能否從此幸福快樂，皆是珍貴美好的日子。

而在凡常的定義，他與他，以及一個小小的他，就是一個小小的、無比溫暖的家，不論晴雨都是陽光，再敻渺的夜裡仍有一盞燈點亮心的歸航。

然而，在一般的評價，他們的職務終究脫逸了正軌，在種種能夠及不能想像的方面。

寶藍夜幕下，星星點點的街燈猶若一簇簇不寐的燈火，指引在哪一雙眼底歸帆的夢。關上返程的計程車門已然子夜，無須言明，駕駛自動踩下油門送圓桌之王回凡人的堡壘，城堡裡住著代號為首席騎士的王后，還有聖誕老公公祝福的小王子。

戴著玳瑁眼鏡和魔法師商議公事，關閉連線前，老友好意提醒他隔天可休息一日，公務以文字或視訊往返即可，更要緊的是別讓大人的情緒影響孩子。

「謝謝，你也晚安，Merlin。」

摘下眼鏡收回衣袋，老紳士瀏覽手機上的相片。小傢伙吃早餐時小嘴巴上沾到了牛奶鬍子，上學前向爹地揮揮手，放學坐在安全座椅問爸爸什麼時候回家，蓋著小熊被被睡午覺，和狗兒一起遊戲後把玩具收好，手洗乾淨了幫忙擺餐具，想偷渡盤中的燉肉給狗兒卻被發現，聽完床邊故事讓爹地在臉頰晚安吻，許願希望明天可以與爸爸一起吃早飯……

點點滴滴小人兒的日常，另一半如實如常地記錄予他。

只是，沒有一幀入鏡了小騎士的心情。

生氣了呀。

無可奈何地淺淺嘆口氣，嵌著薄繭的指尖輕輕覆在照片中牽著小手的大掌，枕邊人的手較之他更小一點，每每親吻時的十指相扣，小騎士總是握緊雙手，像是再不要放手。

當他牽起他的手在無名指吻上誓詞那一刻，當他們捧著那雙小小的拳頭禁不住顫抖，他將他的心放在心中，便是一生以愛許諾。

他已擁有此生最美的蝴蝶，哪裡還會因為一朵芬芳的幻影佇足呢。

望著連連流逝的窗景，老紳士思量著到家後推及翌日的一切安排，沐浴自是優先，畢竟他身上沾了些任務對象的香水味，這可不是能夠帶進主臥大床的物事。

雖則，他們盡可能以專業的品質看待並完成一件件任務，過程中偶一為之的露水韻事，早年他也曾視為額外的福利。但，從他們約定了永遠、承諾陪伴小傢伙長大時，絲毫旖旎的態勢均似埋下一顆顆地雷，就看哪時理智給炸個粉碎。

儘管不太干涉彼此的工作內容，可身為圓桌之王，他必須清楚了解每一位騎士的任務。魔法師縱使再努力錯開王與王后的色誘勤務，偶爾猶不得不針對目標的喜好下手──事後往往自行替老紳士和小騎士請假，天數不一，端看該次外勤結果而定。

絕非質疑對方的忠誠，丁點起疑俱是對職位的汙辱，他們亦不是小肚雞腸之輩，自當懂得尊重雙方的工作。

只是，陌生的香水，雪白衣領上唇印鮮紅勝血，清醒著酒醉，哪個影子與體溫重疊，誰的名字繾綣在舌尖，哪張嘴咬開了冰涼褲鍊，灼熱在心口的又是誰。

他想起曾經破碎的幾段戀情，被認為變心的各式理由，遲到的生日缺席的紀念日，無法解釋的瘀痕或吻痕，約指不了的婚戀，遺憾在夢中的名字最終都不是誓言。

直到他真正走進他的生命，直到他們孕育了一個小小生命。從此，每一個陽光的日子都是恩賜，每一個風雨的夜半猶能晚安，每一刻無論相伴與否都能是愛。

──喀噠。

抽出鑰匙重新鎖上門，狗兒旋即從客廳跑向玄關，老紳士輕輕拍了拍小狗，食指抵在薄唇示意禁聲，不想吵醒了家人，況且小傢伙今天還得上學。

在廁所稍事盥洗，解開領帶，隱約能嗅見襯衫上不屬於他的香水，但願枕邊人不會又氣得扔出枕頭要他睡沙發。

關起一樓的燈，狗兒在小窩重返拋接球的夢。老紳士上樓後先轉開兒童房的門把，藉著走廊的夜燈，看見小人兒在床上睡得甜熟，布偶們在床頭堅守崗位，保護小主人乖乖睡。

「好夢，小不點。」

重新掖妥被緣，在小傢伙額上輕輕一吻，老紳士臆度孩子起床見到他該是如何璀璨的笑聲，釀著溫情的茶色眼底一片暖熱。

靜悄闔上門板，暈黃夜燈將他的身影融糊在深深的幕色，清淺的闃寂裡，即便一絲香水味也格外明晰。

推開主臥房門，老紳士那側的床邊櫃上檯燈仍醒著，小騎士背對著裹在被子，背影看上去似一顆熱呼呼也氣呼呼冒煙的肉包。

為免讓小騎士覺察氣味，老紳士未若平常上前輕吻晚安，而是轉身進浴室快速沖了個澡，儘管另一半可能早已聽聞他的腳步聲。

卸除定型束縛的栗色髮絲水氣未晞，淌在睡衣領口渲染零星鱗粉般的碎影，撲火是哪雙奮不顧身此生不渝的蝶翼。

不過，說到底，他低估了撲火的真諦。

「不准動，你的槍已經被控制了。」

甫舉起腳坐上床，小騎士當即一個挺身側轉，雙腿夾在老丈夫髖骨兩旁，僅著褻褲和敞開的上衣不吝納獻動人春光。

幾乎是反射性托住小丈夫的腰，一雙大掌穩穩接住了他，老紳士注視那張掩不住慍色的臉，新綠眸底引燃烈焰，要將每一分理性燎原。

「我推測你想清出手槍裡的子彈，是嗎，Eggsy？」

掌心沿著腰線摩娑而下，輕輕掐在小騎士飽滿如桃的臀瓣，惹得懷中人抿嘴微顫，老紳士眼中匯流一波波風暴，沒有哪只蝶翅得以脫逃。

「Fucking yes，Harry、fuck me──」

你是我的、我的我的──

呼吸交疊時，他與他張開口將每一聲呼喚吞吃，血肉靈魂以及生命，縱然折翼依然相依仍然唯一。

You are mine。

I am yours。

Always。

×Fin

不知所云記：

標題君是躺在床上的人XD冬至叔吃跟湯圓一樣甜甜QQ軟軟的蛋>Q<(被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