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若果能把雲朵作為睡床，隆冬抱著太陽暖一暖手、春日穿著花瓣織成的衣裳、深秋坐在新月上盪鞦韆、初夏與星子們手拉著手踩著銀河踢起一枚枚星光──

假若能兌現一次飛翔的願望，你會從絳河中掬起哪一顆夢想？



※　※　※



小時候父親曾對他說，因為父親是在聖誕節夜裡與他相遇的，所以他是雪花的孩子、也是流星送來的祝福，雪下得愈多表示冬之神愈欣喜，星星一閃一爍則是喜悅的笑聲。

『所以，亞連是神的孩子喔。』

父親拍著他的頭這麼說，那時候是陽光微醺的仲秋，楓葉把大地染成可口的焦糖色，他的髮梢彷彿也讓釀有楓蜜香氣的風浸成了咖啡色。

聽完父親的話，他似懂非懂地笑了開來。那時候的風聞起來好香好香，他與父親牽著的手晃呀晃的，燻夕把印在碎石子地面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那時候落在孩子眼裡被記得的，不僅有一抹斜陽。



※　※　※



然後……當春天趕走了冬天、夏天踢跑了春天、秋天推開了夏天、冬天又吹遠了秋天──

然後又是一回四季，又是一輪歲月。

他從神的孩子成為神的使徒，中間只不過幾年的時間，一些之於他熟悉且重要的人離開了、一些將成為他的家人的人來到了他的身邊。

比起以前和父親生活的時候，他是不是有長大一點了呢？
應該有吧……至少現在他能夠一個人回家了，雖然需要迪姆幫忙，但他不會再因被小朋友欺負而哭著跑回去了。

「唔、雖然有時候還是會迷路啦……」

吐了吐舌，孩子坐在鞦韆上盪呀盪，衣領繫著的絲帶像是風中搖曳的稻穗。

「……你要盪到什麼時候，幼稚的豆芽菜，火車快來了。」

站在孩子身後不遠處的少年雙手收在褲袋內，身旁的魔偶與孩子的金色魔偶不厭其煩地相互追逐。

「還有一點時間啊，臭馬尾巴你才最幼稚、跟小孩子一樣挑食只吃蕎麥麵！」

回頭對少年做了個鬼臉，孩子又盪得比之前更高一點。

「這麼喜歡盪鞦韆……那你乾脆不要下來好了。」

眼底浮現惡作劇的得意，少年在孩子還來不及反應前快步走近、接著雙手握住鞦韆的繩子用力向前推──

「啊啊啊──喂、喂！你這個臭面癱幹嗎啦！」

猛然被推高的孩子一下子慌了手腳，連忙轉過頭想制止少年。

「在鞦韆還沒轉一圈之前你就別下來吧，蠢豆芽。」

心情貌似很好的少年又將鞦韆推高了些，一旁的兩隻魔偶似乎以為主人在玩遊戲，拍著翅膀啪搭啪搭的繞著孩子身邊轉。

「你──可惡、你這個面癱馬尾巴！」

咬了咬牙，孩子於是在朝少年盪近的時候迅速伸出手、扯住少年的衣袖，沒想到孩子會反擊的少年霎時踉蹌了步伐，卻也不甘示弱地穩住重心想把袖子抽回來。

「豆芽菜你找打──」

「馬尾巴你活該──」

僵持不下的兩人大約都有想發動innocence的意思，彼此都不放手的情況維持了片刻，孩子突然跳下鞦韆、抬起腳把鞦韆往少年用力踹過去，反應不及的少年膝蓋給鞦韆撞了一下，吃痛地咋舌了聲、卻也曲起另一隻腳把鞦韆狠狠踢回去，孩子的大腿也讓木製的鞦韆撞上──


後來呢？


後來因為聽見火車的汽笛聲，兩人趕緊跑回車站，然而一個膝蓋撞到、另一個大腿瘀青，兩個人只好扯著對方跌跌撞撞地趕到車站……回到教團醫療班、護士長替孩子大腿上藥的時候，一旁湊熱鬧的橘髮少年還幸災樂禍地調侃同樣坐在旁邊的少年是不是太激烈(?)把亞連的大腿捏傷了──於是醫療班當場又多了一名傷患……



窗外，晚陽緩緩沒入雲幕。


而耳畔那抹與暮色相似的薄紅，隱約燙著了誰的臉龐。



※　※　※



『然後，小寶寶睡著了……』



※　※　※



當天晚上是滿月，孩子悄悄溜出寢室，跑到教團附近的樹林，林子有一處不大的草坪，那是他最近發現的睡午覺的好地方。

「啊…迪姆，今天是滿月呢──」

身體呈大字型躺在草地上，孩子望著綴滿珍珠般繁星的夜幕，圓圓的月輪宛如一顆好大好大的糯米丸子。

「如果有那麼大顆的糯米丸子可以吃一定很幸福吧。」

唇角勾起月牙的弧度，孩子的眼眸猶若鑲嵌著一整片天空的星瑩。




倘如每一顆星星都是一份祈願、每一朵花皆為一個美麗的嚮往──

那麼，我的想像會在哪個季節結果、收穫呢？




沙……沙……

晚風與樹葉共舞，星斗眨著眼睛偷偷地笑著，草地輕吐著泥土的芬芳。


意識矇矓間，孩子隱約感覺到身體被輕輕抱起，恍若枕著雲朵漂浮在天河之上。
而後他隱隱聽見一聲嘆息，有什麼溫暖的事物落在他的左額，與睡意掙扎著想睜開眼──


他看見星空，看見月暈，看見樹木在移動。
看見一抹玈光。與夜色相仿。

×Fin

不知所云記：

啊我跟盪鞦韆有過不太好的交情。(何)
國小我常常和鄰居同年齡的小朋友去公園盪鞦韆，小朋友的心理大概都不服輸、總是喜歡比誰盪得比較高，結果有一次我盪到半空手沒抓好、整個人直接摔到地上（就是身體呈大字型趴在地面、臉則與地面平行）。
地板是磚頭鋪成的，那時候我在地上趴了大約二、三十秒吧，終於有一位阿姨過來扶我起來。
我還記得摔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著我愣住了（其實我也愣住了XD"），過了幾秒後，站在旁邊排隊的其中一個小朋友被他的爺爺抱起來坐上我剛才盪的鞦韆。
那時候我有一瞬間覺得我看見了人性‧_‧(?)

不過我還是覺得盪鞦韆很好玩啦嗯XDDDDDD所以以後大家盪鞦韆的時候手要記得抓好喔=D=/年假快結束了大家要恢復平常的作息早睡早起喔因為早起的悶騷有豆芽吃──XDDD(被砍走)
啊然後開頭的季節排序是我的私心嘿嘿AWA(何)憑第一感覺的話，悶騷像冬天、豆芽像春天，亮君像秋天、光光像夏天──不過深入探究的話或許就不是這麼回事了，笑。總之就是小夫妻好萌啦啦啦ˇˇˇˇˇˇ(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