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以償

一只手有五根手指頭，一只腳有五根腳趾頭，睡前的晚安吻蓋章在額頭，小指頭把每一句約定打勾勾，你的夢裡是不是也有我呀。

降生時覆在紙上的小腳印，顫巍巍踏出的第一對鞋印。

你在這裡，所以我們在這裡，在每一步你鼓起勇氣的足跡。

一個暖暖的小太陽，兩顆新綠的大眼睛。

三雙手牽手的步履，四季有陽光和風雨。

五彩繽紛的每一刻，因為與你一起，愛因此在心裡，每一朵發光的願望盛開在眼裡，在我們的家裡。

小生命長大的轉變，具體來說有哪些呢。

是從提籃汽座晉級為兒童座椅，小腳丫跨出了第一步，小手捉住湯匙自行挖飯，自己練習扣釦子穿鞋子，提著澆花器替植栽補充水分，上廁所不必再包尿布，主動當小幫手分擔家務，或者終於不怕獨自在房間睡覺，上學記得揹書包，不小心尿床會學著善後，知道名字如何拼音，跌倒了再勇敢站起來。

不過啊，不安的時候猶能擁抱，做惡夢了仍可以哭泣，撒嬌依然能夠親親，放學後全心全意撲進雙親懷裡，洗頭時為了防水用雙手摀住眼睛，聽見雷聲抱緊布偶也不要緊，假日偶爾賴床一下下，節慶破例多吃兩顆糖，卡片上署名的筆畫歪歪扭扭並無妨，一定要給雪人畫上笑臉，吹蠟燭前闔眼許願，希望喜歡的人都在身邊。

雖然尚不熟諳牛津鞋和雕花鞋的差別，但願意看見每個人的特別，那樣就很棒了喔。

「Daddy掰掰、Papa掰掰！」

每天，他們或偕同或輪流帶孩子上學，下車前，小傢伙與爸爸爹地臉頰親親，約好下課一起午餐，和老師打過招呼，旋後揮揮手，目送小小的背影慢慢走遠。

換上制服的幼稚園生活，除了頭幾天憶及爸爸爹地不禁泫然，小娃娃漸漸適應良好，也認識了不少朋友。倒是大人們經常掛念，深怕疏忽潛在的威脅，起初絲毫風吹草動無不使情緒的警鈴大作，魔法教父尤甚，緊盯螢幕唯恐錯過一秒的實況。

「那個人一直盯著小柯基看，說不定是什麼變態，我當然要好好調查。小柯基那麼可愛，難免會引來圖謀不軌的人。」

執起馬克杯啜飲一口咖啡，魔法師振振有詞敲下鍵盤，義正詞嚴臉不紅氣不喘。連帶某個人只要問小娃娃喜歡吃什麼／水壺貼哪種貼紙／住在哪裡／記不記得家中電話／好奇生日是哪一天／稱讚皮鞋很漂亮／為什麼每天搭計程車上學／畫畫課借用或太用力弄斷蠟筆／舉手之勞把歪掉的領結調整好／答應或不肯一起玩／同學間連鎖效應傳染感冒／拿錯手帕／有沒有養寵物／邀請到他們家參加生日派對／哪個是爸爸哪個是爹地／以後想當小王子的新娘或新郎……

凡此種種族繁不及備載，魔法教父眉毛一挑或眉頭一皺，手指在平板上施法，當事人任何資料都別想隱藏，包含從出生開始的每一筆銷帳。

──不，Merlin，老實說我覺得你才是最變態的那個，你要不要照照鏡子，老兄。

「呃，Merlin，說真的，我認為你比較──」

「上次的任務報告，我有幾個地方想和你確認，Galahad，請過來一趟。」

「欸等等、我還沒說完耶，你要拉我去哪啦Arthur！」

對於魔法教父日益瘋魔的行徑，小騎士極想當面臧否，但每每被老紳士以各式方法攔阻。眾所皆知，無論在哪一處場合，千萬別招惹光頭魔法師，尤其對方手中握有武器配額和銀行戶頭，樂於對外勤冷嘲熱諷，還把小教子視為拯救全宇宙的小天使。

傻魔法教父，旁人愛莫能助，有（教）子萬事足。

認真說起來，比起魔法師對小人兒幾近盲目的篤愛、小朋友的社會化體驗，不注意即給出賣的雙親日常，以及老師的專業或作業，更攪惱無非是同學們的家長。大人的虛偽，時常比小人的無所遮掩更令人生厭。

較量的出發點是什麼呢，自傲嗎，自卑嗎，自欺欺人嗎。為了生存或進步的藉口，得綑綁多少顯耀口號方足夠堂皇，沒有哪對眼睛長在頭上，沒有誰獲准把誰踩在腳下，衣裝如評斷容易包裝，人模人樣卻不成模樣，利益能輕易給狂熱為信仰，空言不等同理想，再多謊言猶圓不了謊，真實的仍舊只有真相。

真正的高貴，是超越過往的自己。

而我走向你，此生比肩同行。

今年嚴冬，由於現況益發嚴峻，母親與妹妹改以視訊為小傢伙慶生，不過仍送上禮物和卡片。

節日前，他們在家點綴歡欣氛圍，為準備送出的禮品盒揀選相襯的緞帶，聖誕樹梢的星子依舊由小娃娃點亮，叮叮噹，叮叮噹，狗兒的項圈簪上金燦鈴鐺，雪花球紛飛韶華，薑餅屋鋪滿糖霜，老紳士和小騎士不只在槲寄生下親吻，還一塊兒在庭院堆了小小的雪人。

審慎為要，愈來愈多會議轉為線上之外，在裁縫店露面的天數也縮減，老紳士雖免去許多跨國往返的耗時費心，但對外斡旋及內部勤務分配須考量更多。另一方面，臨時出勤的機率降低，然而躁動的民情並未減少衝突，小騎士在超市等場所化解突發危機的次數升高，其他人亦然。

幸而，聖誕節這天，夜半拆除市中心一枚炸彈後，魔法師恩准國王與王后好好陪伴小王子。至於魔法教父的賀禮，業已提早安置於聖誕樹下，大禮盒的彩色蝴蝶結萬分醒目，儼然昭告天下第一個被拆開的企圖。

聖誕襪同樣豐收了贈禮，為了答謝小人兒在圖畫紙繪製的防護裝備，聖誕老公公在平安夜捎來好夢，祝福小壽星平安長大，快樂健康。

每一幀尋常，若然記憶為恆常，日復一日的家常得以年復一年如常，便是如願以償。

買了生日蛋糕預備晚餐後開動，小娃娃突發奇想向爸爸爹地求助，決定親自烤杯子蛋糕回贈外婆和姑姑、裁縫店的阿姨叔叔，還有魔法教父。

雖然無法和大家切蛋糕不免遺憾，但是小太陽以自己的方式分享喜悅，將每顆疲憊的心溫暖。

「Uncle Meni是平板，Auntie Ann是耳環，Uncle Percy是鉛筆……」

把蛋糕糊盛入模型放進烤箱，等待烘烤期間，小傢伙細數每個人的糖霜花樣，小腦袋瓜絞盡腦汁，連裁縫爺爺也得到一份。

「小不點的蛋糕想要什麼圖案？」

聽完長長一串名單，壽星本人卻未名列，老紳士與小騎士低頭詢問小人兒，純淨的綠眼睛將時光倒映，而愛啊溫熱在了生命。

「我的給Papa跟Daddy！」

最美好的給你，珍視的都在我心底。

因為，最喜歡的是你。

五歲生日快樂，我們最親愛的你。

×Fin

不知所云記：

標題君是杯子蛋糕～小柯基五歲生日快樂：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