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叮叮噹。

 

雪花隨風飄呀飄,是誰的影子在蒼茫天地之間奔跑,迴盪的跫音是堅持著前往抑或早已迷航。還記得扎根於那棵樹下的誓言嗎,倘使苦痛俱能依隨抔土埋葬,無聲的心碎卻轟然乍響,當時落地的淚水那麼那麼燙,嚴冬裡滴答在凍傷的心壤,能否澆灌那一點點想望,待到新歲悄悄地發芽。

而在吹熄蛋糕上的蠟燭前,沒說出口的願望,是不是名為家。

 

叮叮噹。叮叮噹。

 

你聽,那是時光的旋律,飄啊飄地點亮樹梢的星星,綻放在你的眸底。

因此你看著我的時候,我聽見了你。

 

 

又一日雪夜。

 

晚餐後,少年未如往常至總部附近的樹林鍛鍊,反倒陪著孩子在不遠處散步,順道堆了兩尊雪人。

一個雪人臉上除了彎彎的眉眼,左半邊還鏤刻了璀燦星芒及流光的尾巴,頭頂窩著一顆小雪球似香草冰淇淋,隱約可見金色魔偶的輪廓。另一個較高的雪人面目頗有慍容,左半身雕鐫了一道以鋒芒合圍如烈焰的咒字,一柄樹枝代替利刃緊挨在右側,頭上伏著還原了獨眼的黑魔偶雪團。

 

此外,雪人們以椏杈作手,一對儷影連枝比翼,共結連理,將永恆留藏於一整座皚皚雪季。

 

朔風凜冽,儘管穿戴足夠保暖,撲面襲來的寒氣猶令人不禁縮起肩膀,兩隻小傢伙索性蜷在自家主人的圍巾內,翕翼埋頭禦寒。

雙手納進衣袋,孩子淺淺呼出一口氣,雖然雪是停了,但蒼白煙霧無疑更添了幾分冷意。他於是稍稍放慢步履,在幾步之外注視著少年挺拔的背影,綰起的玈色長髮隨風飄揚,他憶及卻是那綹紅繩曾繫在了自己與戀人的小指,相視的眼底映出彼此,而他凝睇著他許諾了一生一世。

 

這個人啊。

 

微微抿起嘴他想。是不是打從相遇的那天開始,縱使命運無法解釋,可當他向他追憶了生死的誓詞,當他第一次呼喚了他的名字,表象之下的每一分坦露,相互觸摸到對方傷痕累累的曩昔,掬起每一滴破碎的眼淚,曾經受傷的心終於能夠止血了呢。

 

那一天,也是這樣的冬天,也是下著雪。

他以為遇見親情的日子。他以為永別至親的日子。

 

然而,哪一步啟程才真正算是屬於他的旅程呢?

 

在他服役瀕死之前掙扎著血書的絕契嗎,在他承繼人性的悲涼歷史卻逆溯歲月長河那一刻嗎,在他被抹去了前世並給覆寫了身世的那時候起嗎,在他一夜白髮且嵌上十字架之際嗎,在他決定攥緊故人的記憶邁出步伐之後嗎,或者在他發現起點和終點皆疊印在腳下,他的足跡能不能在這座世界這一回人生簽章。

 

可當那個人握住了他的手,他的心重疊著他的心一聲聲鼓動,他踩著的這片土地就是真實的,即使他無從望見他眼中盛開的遍野蓮華;他與他相扣的指溫就是真實的,縱然假以時日他左無名指的吻瓣必將消逝;他們在此生此世此時此刻的自我是真真實實的,因為心跳如斯滾燙因為他們完整了彼此的靈魂,因為他們相愛了,那些憶起仍會疼痛的傷口,興許得以慢慢癒合了。

 

我已經找到你,你也找到我了。

 

「豆芽菜。」

 

「嗯?什、哇啊──」

 

才回過神來,孩子即讓少年一把拉進懷中,兩隻小東西被突如其來的發展驚得振翅飛起,金色魔偶更齜牙咧嘴以示抗議。

 

「你離我太遠了,冷得像冰凍豆芽菜。」

 

「……笨蛋神田。」

 

偎在少年懷裡,如是貼近的距離恍惚能聽見安穩心音,是以孩子勾起唇緣的弧度,因著他與他擁抱的溫度。

就這麼靜靜地相擁,旋後,少年抬起手輕輕托起孩子的臉龐,果若夜幕下仍有不熄的微光,便是在那一泓水色中澄澈地明亮。

 

「我們現在又不在槲寄生下面,笨神田。」

 

舉起一手攔阻對方傾前的意圖,孩子嘟噥著似是而非的理由,仰起的眸光因赧然些微閃爍,卻掩不住雙頰隱隱暈染嫣紅。

聽聞這般軟綿綿的說法,少年眼底霎時柔和了彩度,一雙墨玉深摯凝眄著那汪純淨雪色,將戀人隔開的那只手牽進了掌心,連同執手的諾言溫熱於心底,在他們終能無憾的生命。

 

「只要你和我在同一片天空下就夠了。」

 

溫暖的氣息拂過鼻尖,交融在萬分親暱的呼吸。俯身前,他垂下眼低喚他的名字,輕輕地卻深深地,宛若回響於每個明天,兩顆心相依便已然永遠。

 

他說。

他對他說。

 

亞連。

 

 

Time will heal。

Time will tell。

 

時間啊會療癒傷疤,所訴說的或無以名狀。

而你在我身旁,縱是他方,但願抬頭仍仰望同樣的穹蒼,伸手猶能捧起陽光。

 

牽著手的時候,我們一起,就能回家。

 

 

 

 

 

 

×Fin

 

 

 

不知所云記:

 

請一路親回房間謝謝(慢著)

 

生日快樂,亞連:)

神田你要好好愛護豆芽啊不要趁人家生日就用蛋糕玩鮮奶油普類被六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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